[原创] 六月里的布谷鸟

六月里的布谷鸟
方敬杰
又是麦黄季节，布谷鸟啼声如雨，洒落在村庄的上空。从来没有很近的看过布谷鸟，只是曾经遥遥的望见它迅捷的身影掠过夕阳、暮色；只是曾经远远的聆听它急促、悠长的鸣叫，叫弯了炊烟，叫来了夜色。
于是从唐诗宋词中去看它。苏东坡写“潇潇暮雨子规啼”；李白诗曰：“杨花落尽子规啼”；辛弃疾更写尽布谷鸟的啼声凄恻：“绿树听鹈蚨，鹧鸪声住，杜鹃声切！啼到春归无觅处，苦恨芳菲歇-----（子规、鹧鸪、杜鹃都是布谷鸟的名字）。由此可知，古往今来的文人心中，布谷鸟仿佛是哀怨、忧愁的化身，它的啼声仿佛动人愁思，但在乡村、在农人的目光里，布谷鸟是麦黄的消息，是丰收的信使。
农人的目光常常追逐着布谷鸟的身影，看它掠过斜风，掠过细雨，麦子的芬芳染黄了它的尾音，这时蝶伞正整理晚装，蛙鼓还很稀疏，布谷鸟形单影只，在麦田上方来来回回的飞，仿佛麦田的守望者。
我也常常虔诚的追逐它快捷的身影，看它飞成一抹淡淡的灰色的轻烟，啼听它沉郁、急促的啼声，如疾风、如急雨、如沉重的叹息，如有许许多多未能尽诉的忧虑。
夜莺飞翔于欧洲的丛林里、夜曲中；凤凰栖落于中国的宫庭中、诗章里。布谷鸟只匆匆在乡村麦田的上方，栖落在农人的交谈里。六月，小孩子也翘首遥望布谷鸟飞来的方向，用清凉的童音，模拟它并不动听的叫声。
传说布谷鸟是古时蜀国的望帝幻化而成的，他用一腔爱国爱民的青春热血忧国忧民，以至啼血。但在农家，没有人相信这个传说，正如他们不相信精卫填海的故事一样。淳朴的农人会慢慢地讲给你听：“布谷鸟是一位勤劳慈蔼的农妇的魂魄，每当整锄落谷的季节，她就从遥远的异地，跋涉千山万水，一路按节气而来，用急促恳切的声音，用沉郁叹息，告诉她的孩子快快“割麦插秧”。
我曾经日日徜徉在麦田间，想听清布谷鸟未能尽诉的心意。布谷鸟的啼声不是散金，不是碎玉，于我却是最耐听的天籁。
“不如归去呵不如归去，”布谷鸟躲在野烟最低迷的一角，一声声催促我归去。但我能归去哪里呢？我的根在这里！
童年的路早已在暮色中深深陷落，满山满谷的雨意润湿了所有的往事，如今，只有这一片又一片的麦田依然美丽如初。 通联：山东邹平供电公司报社（256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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