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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我对小姨的称呼

2022-01-18叙事散文清茗
在我的记忆中,除了小舅喊小姨“五姐”之外,其它的人都喊她“五儿”而我们众多的小辈则总是喊她为“五姨”。如今在我的文字当中,我一般都是称呼她为“小姨”,不过我有时候也觉得有点别扭,毕竟喊起来和写出来是有很大区别的。但时间一长,也就能自然而然的……
  在我的记忆中,除了小舅喊小姨“五姐”之外,其它的人都喊她“五儿”而我们众多的小辈则总是喊她为“五姨”。如今在我的文字当中,我一般都是称呼她为“小姨”,不过我有时候也觉得有点别扭,毕竟喊起来和写出来是有很大区别的。但时间一长,也就能自然而然的,随意的写“小姨”了。   小姨中专毕业参加工作之后,自然而然的就成所有亲戚朋友的靠山,毕竟小姨是众多亲戚当中唯一一个凭考学而吃上公家饭的人。小姨当时在县农资公司做会计,可以说是一个很吃香的职位,因为那个时候国家的物资还相对紧张,尤其是对化肥控制的更严,国家当时还生产不出尿素、二胺之类的复合型化肥,只能生产一些工艺相对简单的碳酸氢氨之类的单型化肥,所以复合型化肥就全部靠进口,我记得最有名的复合型化肥是美国二胺。国家在调配这些物资的时候是按照两个价格来出售的,一种叫做平价,一种叫做义价,两种价格可以差上几倍,甚至十来倍,而进口的化肥控制得更严,没有国家的配给,普通农民根本就买不到。比如说一袋平价的二胺只卖到十几块钱,贵的时候也不过二三十块钱,而义价的却往往要花七八十块钱,甚至是上百块钱才能买得到。一般的庄户人家是买不到平价化肥的,因为平价只相对供应一些生产资料的部门或单位,对私人是不会敞开平价的。小姨当时就专门负责开平价化肥的发票,那时候可能也没有发票,只能叫单子,小姨在给一些单位开平价化肥单子的时候,就偷偷的多开出一些来,让家里的亲戚们以平价的价格买走,让亲戚们省了不少的钱,也算是钻了一点政策的空子吧。记得小时候,每次去县城拉化肥,父亲都会套上小驴车,然后把我放在堆得高高的化肥袋子上,顺便给我买上几个热腾腾包子吃,算是给我解馋。那时候的人心眼实城的很,还没有投机倒把的心眼,要是放在今天,如果小姨在开单子的时候每回多开出个百八十袋的,然后再倒出去一卖,平价变义价,那得赚多少钱啊。可小姨并没有那样做,据她自己说连想都没想过。   小姨参加工作之后,虽然干了份很好的差事,可工资只有三十几块钱,每个月发工资,她只留下一点生活费,剩下的钱全都交给外婆,因为她知道已经六十多岁的外公外婆既要给小舅盖房子讨媳妇,还要照顾傻二舅,等着花钱的地多着呢。   后来,小姨像很多平常人一样结婚成家,但她那颗顾家的人却始终不曾改变。外婆吃的饼干、蛋糕、点心,喝得牛奶,全都是小姨买回家的,这些东西在农村一般人可是吃不起的,但也正是这些甜食,让嘴巴比较馋的外婆患上了糖尿病。外公去世之后,家里就留下外婆和傻二舅在家生活,傻二舅虽然有点傻,但并不是说傻到什么也不知道,他抽烟、喝酒,但并不知道对女人感兴趣。同时,傻二舅懒得出奇,啥活儿也不干,整天游手好闲的东游西逛,还不时的惹外婆生气,往往是让他让东,他非往西,大夏天穿着绒裤不往下脱,热得出一身的白毛汗,不管外婆怎么治他,就是不往下脱。不过,傻二舅却识字,他能把整篇的报纸念下来,而且还会说一些诸如“伟大领袖、伟大舵首”之类的名词,只是他不识数,问他三毛加三毛是几毛,他会随口说一块,或者是八毛,给他一百块钱让他去买盒火柴,他也不知道有找钱这一说。外婆渐渐的上了年纪,又得了糖尿病,再整天跟着傻二舅操心生气,而大舅和小舅也不争气,二个舅妈不但整天对着外婆骂街,而且都争着给自己的丈夫带绿帽子,跟村子里其他的男人鬼混,外婆好面子,气不过,又不好找她们去打架,时间一长就病倒了。   外婆得病之后,就再也不能在老家住了,因为没有人照顾她,而除去小姨之外,母亲她们又都在农村,离县城的医院太远,看病不方便,所以小姨就把外婆接到了家里,而且一住就是5年。99年,我刚毕业参加工作,由于工作单位离小姨家很近,而小姨家又有两套房子,所以她说什么也不让我住单位的单身宿舍,非让我住到她的家里,说是方便辅导表妹的学习。本来,我不想到小姨家去住,因为我在别人家里会不自在,连饭都吃不饱,后来,小姨夫又到单位亲自来接我,我不好驳他的面子,心里虽然不是很愿意,但还是搬到了小姨家里。   小姨家的两套房子是一个楼屋里的对门,而且都是两室二厅的房子,我和表妹睡一个卧室,外婆就住在我们隔壁,我们三个人住一套房子,而小姨和姨夫就住在我们的对门。初到小姨家,我对所有的人都感觉到陌生,就算是对小姨也并不是很熟悉,因为从小到大,我是属于比较内向的人,一向不喜欢走亲戚串朋友,直到参加工作,我也只去过小姨家一两次而已。在小姨家,我每次吃饭都是第一个吃“饱”,然后就等着全家人吃完之后涮锅、洗碗。我以前在家基本上也没干过什么家务,只会熬大米粥,炒菜是一点也不会,但在小姨家住了一段时间之后,厨房里的活儿我都学了一个遍,而且炒出来的菜还相当不错,为此母亲说我长了不少出息。每天晚上,表妹一放学回来,我就给她补习功课,尤其是她学得最差的数学,我连哄带吓得陪着她学,一个学期下来,本来排在班上倒数的表妹,在期末考试的时候居然考了个全班第三,数学也打破了从来没考过及格的纪录,竟然考了76分,这不仅让她自己乐开了花,小姨和姨夫更是高兴的不得了。   我每次吃饭都吃得很少,也很快,细心的小姨看出了我的不自在,于是每天晚上都会在房间里给放一些吃的东西,几块蛋糕,两根火腿肠,因为她知道我有严重的胃病,一饿就会疼。不单如此,小姨时不时的会给我添新衣服,说是顺便买的,只要是给表妹买什么东西,肯定也会有我的一份。为了控制好外婆的糖尿病,小姨每天早上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外婆测尿糖的含量,然后再给外婆冲鸡蛋,一天不知道到外婆的房间里嘘寒问暖的问几次,就算有时候上了了年纪的外婆因为寂寞故意难为小姨,不让她去上班,让小姨在家陪着她说话,小姨也从来不会对外婆说一个“不”字,而是耐心的跟外婆解释,从来不对外婆发脾气,就连一声高嗓门儿的时候都没有。外婆家里亲戚多,什么七大姑八大姨的,只要是能挨上边的,遇到什么事儿都来找小姨,就连买什么种子,种什么农作物都来问小姨。大姨和四姨最爱麻烦小姨,往往是像买条秋裤,买顶蚊帐之类的小事,也都让小姨给买,说是让小姨买,其实无非也就是沾小姨点便宜,几十块、百十块对小姨来说从来都不放在心上,也就当白送给她们了。大舅和小舅更是像赖皮一样,一遇到点屁大的事儿,就跑到小姨家来借钱,而且从来是有借无还。小姨总是热心的帮助每一个来找她的人,从来都没看到过她有一丝厌烦和瞧不起人的情绪。刚开始的时候,我对来小姨家这些白沾便宜的亲戚感到很讨厌,常常不给他们好模样看,我还时常抱怨小姨,怪她心太好,把亲戚们都惯坏了。可小姨总是一次次的开导我,她说:人啊,谁没有求人的时候,要是自己能办的事情,谁也不愿意求人,能帮就帮点吧,要是等到哪一天想帮也帮不了的时候,后悔也就来不急了。   起初到小姨家的时候,我喊她“五姨”,但时间一长,彼此也变得熟悉和了解起来,却不知道怎么搞的,喊“五姨”的次数是越来越少。星期天回家,我对母亲左一声“娘”,右一声“娘”,叫着格外的顺口,也格外的亲切,但一回到小姨家里,却无论如何也再也喊不出“五姨”。我一直很好奇,怎么会有这样奇怪的变化,有时候,我也会觉得很尴尬,比如说找什么东西的时候,我不能像开始的时候那样问一句:五姨,什么什么东西放在什么地方?我只能是走近她,问她东西搁在哪里。每当表妹喊小姨“妈妈”的时候,我心里总觉得怪怪的,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来。小姨的生日是在腊月初八这一天,可她往往会忘记自己的生日,去年的时候,我买了小姨爱吃的驴肉和猪蹄,然后在家做了几样小菜,和表妹一起给她过生日,小姨高兴的不得了,喝了几杯红酒之后,就有点醉了。姨夫让我们每一个人给小姨说一句祝福的话,表妹说:妈妈,祝你生日快乐!可我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其实我脑子里不是没有祝福的词,更不是缺乏组织这些词语的能力,而是我真得喊不出那声“五姨”。   不知道为什么,在我个人的思想理念里,总认为娘比妈妈亲,而母亲既不单纯的是娘,更不单纯的指妈妈,母亲应该是娘和妈妈的综合体,是世界上最严谨最得体的称谓。或许小姨在我心目中的位置,已经不单纯的仅仅是姨妈,或者已经到了妈妈的程度,只是离娘似乎还有一小步的距离,而离母亲还有一大步的距离吧。
2007-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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