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你以为我是谁?

　　上班一向去的早些，经过收发室，打开报箱的当儿，旁边拐角楼道上传来两个男人的对话。 　　我找你。声音低哑而怯懦。 　　你以为我是谁？你找我？！声音冷漠而傲慢。有点耳熟，伴随着重重的踩踏楼梯的脚步声往下走来。 　　那个低哑的声音没有再响起。不由得回头注视着拐角想看看那冷漠的声音到底是谁。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拎着皮包出现在面前，原来是经常坐在会议主席台上，电视屏幕上也频繁露面的某位领导。他略显苍老却很干净的脸庞象先前说话的声音一样冰冷，同样冰冷的目光扫过我便移转开去。据说这位领导曾经在一国营企业工作，企业亏损时，身为厂长的的他被评为优秀企业家。企业濒临破产时，他进了政府机关。企业倒闭后工人集体上访时，他进了领导班子。 　　目送着他走向停在大门口的豪华轿车，突然想起另一个人的声音，也是这样冷漠而傲慢，不，是更为骄狂而专横。 　　那年在单位负责宣传工作，联系教育这块。有几位早年代过课的未落实政策的教师因为数次反映问题都没能得到解决，最终联名上书给国务院。所上书信被逐级签转阅办，最终转到了本地。那天单位领导让我陪同上面来人去学校调查此事。 　　进了学校，找到校长，告之来意。校长对于本校出了这样的越级上访事件有些诚惶诚恐，再三表示一无所知。那位来自上面负责此事的光亮脑壳上点缀着稀疏灰黄头发的某局局长，冷着脸拿出信件挨个儿读着签名人的名字让校长把人都给找来。 　　个把小时后，凡是在家的联系上的都来了，几位教师，有的头发已经花白，有的明显患病在身。走进狭小的办公室后，迎接他们的没有一张笑脸，更没有一句温暖的问候。在那种紧张的、阴冷的氛围里，言微身轻的我只能用倒水、让座的方式表达内心深处的一种无奈和深深的同情。 　　几位教师在听校长的说明后试图解释什么，那位局长大人手拍着桌子，开口了，声音有些歇斯底里，更多的则是狂妄，是目中无人，给中央写信又怎么样？！最终还不是要我们地方来处理，大洼（本地最偏僻的一个小乡，俗语号称“鳖不生蛋的地方”）知道吗？你们谁要是不服，要是嫌这里不好，我就让谁去那里，你们知道我是谁？信不信？！ 　　在坐的人全部愣住了，鸦雀无声。 　　所谓的调查也没有展开，更没有谈到如何落实。局长大人坐上小车扬长而去时丢下一句话，你们反映的问题是普遍存在的，不是一会半会就能解决掉的。 　　直到我离开那个单位，教师们反映的问题还在拖着，却再也没有出现过类似的越级上访事件。为此，有些人高兴。有些人悲哀。高兴的人忘乎所以花天酒地。悲哀的人郁郁寡欢辗转反侧。 　　你以为我是谁？你们知道我是谁？也许是无意。也许是故意。有些人喜欢用这样的方式提醒别人他的与众不同，却忘记自己到底是谁，是谁给予他的权利？忘记问问自己来于何处，又将归于何处？忘记“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千年古训。
　　（2007年9月12日10：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