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暮的春天

迟 暮 的 春 天

当天空越来越晴朗的时候，我们的心情随之豁然开朗，日子就在亮丽在雨后的湿润中小心翼翼向前推移。
这种推移是一种一成不变的必然演进：身处北方的我们，听过冬日的最后一场落雪，那些轻薄的雪花让我们知道寒风凛冽的冬天远了；听过春日的第一场飘雨，那些纷飞的雨丝让我们知道阳光纷飞的初春近了。北方的春天是在雪的轻寒和雨的湿润中交替到来的。
水轻了，山朗润了；风软了，雨纤细了；草绿了，花盛开了；但这样的日子是不会持续长久的，随之而来的是，水潺潺起来，自由自在的在小河、沟渠漫步；远处静卧的山慢慢变成黛色，随之而来的是满山的绿色；风肆无忌惮的吹绿田野，直到远处稠密的雨撒过天际，才和疯长的草相拥而立了，田野里的麦苗静静注视这一切，尽管这一切慢的有点毫无察觉，但这之间的变化并不需要很长的时间，这种短暂是和春天的迟暮一致的。
其实，春天本为四季之首，应该有一种周而复始的大气开始一年的希望和激情，而她更多的却不是这些，她是无法酣畅淋漓的挥洒蛰伏一冬的轻快和明丽，那是源于忧郁和沉重而致的短暂。她的短暂，也许是北方春天特有的景象，是初春那些乍暖还寒和轻薄阻碍了我们的眼睛，使我们在温暖和轻寒中徘徊，刚刚在初春的温暖中燃起的热望又被轻寒的落雪打湿。面对春天，我们更多的是反复、回落；温暖、轻寒；徘徊、沉重；蹒跚、迟缓；而当我们仔细的察觉她、小心的珍惜她、难舍的挽留她的时候，已是炎热的夏季快要开始的时候了。
唐代诗人刘眘虚在《积雪为小山》中写：“飞雪伴春还，善庭晓自闲。”可见春天与雪相伴并不奇怪，自闲也便是不能自忙的无所适从罢了。这样，春天也便成为冬天的收尾和延续，夏天的前奏和开始，她似乎更多的是一个过渡性的季节，抛去人们赋予她本身的绵长的希望和蓬勃的生机，其实她已在无奈的迟缓和蹒跚中消融着积蓄一冬的疲惫和慵懒，以反复的徘徊和沉重缓解着春天深藏的希望和迫切，------她悄然无声的为热烈奔放，流光四溢的夏天作准备。
春天的短暂，也许是干裂的西北风长久不懈的滑过了天际，吹皱和干枯了天空和大地的心灵；也许是一冬遗漏的积雪自作多情的飞舞，延迟和阻挠了天空和大地心情；也许是日渐伤心和失望的雨在消失了雪后才无奈而迟缓的撒过天际。-------春天的短暂源于她的迟暮，因迟暮而短命，自在不言。
《诗经·小雅·出车》云：“春日迟迟，卉木萋萋；仓庚喈喈，采蘩祁祁。”由此可见，春天的短命古而有之，只是人们不曾提及，或者若无其事的省略了，我想那是人们大多怕在春天迟暮的短命中扯起了韶华易逝和红颜易落的伤感；怕在春天雨和雪的恩怨中勾起那些渐行渐远的人事；怕在干裂的西北风后心灵不能在迟缓的雨中纤细如初；怕在春日的短命中细微的体察到岁月的痕迹又在额头前行了一步。但无论怎样的不曾提及和省略，春天的迟暮和短命却是不争的事实。
其实，人生就像一条平缓的河流，她会宽厚而安静的流过我们的心头，她不会因为我们而改变流向，而我们用心却会感受她的存在。在岁月的流逝中能够感念到春日的短暂，就如同体察到生命的短促一样，那样我们才会无限珍惜人生中的每一个细节，在水的纯清与浩瀚中沉淀人生那些无尽的遗憾，热烈的梦想，耀眼的辉煌，大悟的坦然，然后把自己皈依到一条河流的足迹上，在不尽的挽留和无比的珍视中任其春日的短暂，夏日的浓烈，秋日的丰硕，冬日的冷峻。


[ 本帖最后由 王茂慭 于 2009-3-15 14:42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