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同题)凑个热闹。请批评。
2022-01-18经典散文
[db:简介]
《窗外》
1.
12月12日下午14时20分晴。冷风嗖嗖,砭人骨缝。
电脑屏自动生成的ESC卡通女孩夸张服饰及动作令人作呕。拉小鸟壁纸选择桌面背景。4K。美女。爱情。风景。小清新。动漫。明星。萌宠。游戏。汽车。一个一个略过,最终选择萌宠里面的鸟。一只一只看,繁复或艳丽,诡异或冷漠,夸张或模糊,没有中意的。
机械点击,想唤醒百无聊赖的心。
一图案跳出:淡蓝色天宇,一抹粉色光彩,一枝突兀伸向天宇的光滑树枝头蹴一只鸟。
鸟长扁、尖宽、下白上褐的喙,白头白颈白脸颊点着颗黑豆眼,蓝紫翅羽尾羽,肩部黑羽闪着紫光。扭头凝视我。
眼神闪烁着光。
黑黑深邃眼眸,黑黑耳廓深陷白缎羽毛,白缎羽毛围拱起屏障,保护深邃眼神?!
深蓝远景,一抹粉云,灰色木枝,瓦蓝绸羽毛,褐黑羽毛,白羽毛,上褐下白的喙,黑耳廓,层次分明,但还真掩不了黑豆眸子黑而深邃眼神!
果断画对钩,把这只鸟定成桌面。
2.
12月14日下午16时大雾弥漫。温湿颗粒状空气令人窒息。
咳出黑痰。到水房清洗鼻孔。
北面楼宇顶几人高的红色“奠基幸福人生”被雾霾锁住,稳固字的铁架被雾霾锁住。
咦。固定铁架的斜拉铁丝换成铁链,冻膨胀了,亦或工人给花穿衣般,给铁丝穿上羽绒衣?铁链弯曲,寒冷压弯了铁丝纤细腰肢!
远处酒店“哧溜”蹿向天空的闪光弹,“嘭啪”炸响。铁链瞬间炸成碎屑,溅向天空!
碎屑突然呈直角折回来。旋转。兜圈。飞翔。
分明是冬的精灵----麻雀。她们应和没有光彩的炮仗噼噼啪啪,振起,下旋,飞跃,攀升。
平房顶砖砌烟囱冒着浓重黑烟,染黑天空,染黑树木,染黑蜷伏树枝上的麻雀,麻雀裹着煤灰,落在斜拉铁丝上,结成一环一环,环环套成铁链!
麻雀与冬天拉锯,麻雀与寒冷拉锯,麻雀与时间拉锯,麻雀与空间拉锯。
麻雀守护着冬天,守护着塞外粗粒的风,守护着塞外高大白杨树树梢!
3.
12月15日下午14时30分空气凌冽,风锋切割心念中的热量。
噼噼啪啪敲击键盘,把捕捉到的鸟影像转换成文字,记录鸟的飞行轨迹。N键不动。竖中指敲键盘。N键不动。N键不动,敲不出鸟字。
有人拉开阳台门,冷风灌进来,阳光洒进来,刺激我的昏晕头脑。N键不动!
一群黑影掠过阳台外天空。
鸟!一群鸟!一群鸽子!掠过阳台,飞出校园领空!飞翔在家属院上空,再旋回校园领空。两群鸟交错,十指交扣般穿插,编成麻花辫,汇成绳索,骑着校园围墙,左旋,一个逗号;右转,一个逗号。向恒山逗去。
头鸽像针,左钻右绕,群鸽像线,缝纫着两片布匹。
一片布匹是高大色彩斑斓的楼宇,另片布匹是低矮瓦灰底色平房,平房顶摇曳着几苗随风摇晃的瓦松,这儿打着蓝钢瓦方补丁,那儿打着水泥补丁。
鸽子惬意地戏耍在这歧奇舞台。忽而射向楼宇顶,忽而滑翔俯冲平房、树梢。
鸽子飞向城镇,在行驶的汽车上空飞翔,镬开浑浊空气,飞向巍巍恒山,飞成省略号。
4.
12月16日上午10时阳光灿烂。冷空气渐渐疲软。
轻快音乐回荡校园,叫醒坚守校园角角落落的一棵棵树,叫醒灵魂。
阳光透过玻璃洒进阳台。昨晚凝在玻璃上的霜雪被阳光蒸发成袅袅气息,阳台氤氲成仙界。鸟影划开阳光,透过玻璃,攉开热气,呼吸袅袅气息。
伫立阳台,享受湿气蒸腾,消减案牍劳形带来的眼睛干涩!
鸟随轻音乐起舞。振翅钻向天空,敛翅俯冲,盘旋低回,倏忽转折掠过阳台,徐徐翩翅,落向塔松。爪子轻触枝头,敛紧翅膀站在枝头,往前一顿时翘起尾巴,尾羽颤悠,平衡着身体。头颅一顿,一昂。向人点头致意。
咦。这不是麻雀。头颅凸出一撮儿栗毛,是逗向天空的逗号。
鸟体格比麻雀大两倍,比斑鸠小。颜色更接近冬天的颜色。
恒山特产煤炭,煤炭是深埋地下几千年的地火。煤黑并没被黄土中和、消化,渗入水质、石头、风、阳光、沙尘,渗入植物动物肌肤及呼吸器官,直至渗入心。
塞外冬天颜色就是煤粉颜色。
整天风里来尘里去的鸟儿不雪白。雪天的鸟儿白天愈显其黑。褐底色,涂抹了黄土的黄,染上阳光的多彩。羽毛随庄稼色彩而变化,随风的色彩而变化,随沙尘颜色而变化,像庄稼种籽,沁着红、黄、绿、褐、橙、紫。
冬天。鸟儿一律被煤染黑。风吹拂羽毛,羽毛底色还看得清楚细绒灰色。
这是外来鸟?
我得拍下她,咨询观鸟群友,她叫什么!
鸟儿太聪明了。根本不跟我照面了!她知道我阴暗心理?!
5.
12月17日上午9时大雾弥漫。微冷。雾气濡湿空气。稍嫌憋闷。
在餐饮楼三楼监考。大厅收缩成冰箱。冷空气嗖嗖。拉住绛紫色窗帘,大厅更加昏暗。开灯。灯被寒冷冻得更小,光线也畏畏葸葸。
我憋屈在北窗下暖气片边,缩脖子,头枕窗台,手塞进护栏缝隙,触摸暖气片取暖。眼睛巡视着伏案书写的孩子们。
眼前一暗。视力在昏黄灯光中拐弯儿,抵达南窗户。叶子飘零下落。冬天哪来的叶子?楼宇顶角积存着叶子?东风早就搜刮干净了呀!
叶子切割大雾。叶子切割时间。切割寒冷。
走到南窗前。呀。叶子掠过塔松,直角转折,突然直线下落。哪是叶子?分明是鸟儿。
谁能操纵叶子直线下落!狂风也不能!
鸟群尽情翩飞,兜圈,画着山峦般起付线,就像孩子们试卷上的余弦曲线。起点塔松,终点?未来。远方!
鸟群飞抵小广场松树林。落在树梢,冬松哪还有弹性?鸟儿突然旋起,绕着塔松兜起圈子,突然振翅向五层高的楼顶攀飞。像枚枚枪弹,射入寒冷空气,逆风飞翔,带起尖啸。
这群鸟不是麻雀,也不是鸽子,也不是斑鸠,她们比各自与斑鸠大而胖,但滑翔更轻捷!
6.
12月18日16时周六。阳光昏暗。寒冷砭骨。
餐饮楼三楼。
站北窗前,膝盖靠暖气片取暖。咚咚嚓咚咚嚓挤进窗户缝隙,直刺耳鼓。栗毓美陵园广场大妈们跳舞。五线谱随着声音高低在广场上空,浮沉。
一群麻雀从我头顶闯进五线谱阵,也变成一个个五线谱。翅膀合着旋律,忽而快疾,忽而缓慢,飞向栗毓美陵园东面那几株高大梧桐,翩翅降落。
一群鸽子切割视线,从西南滑进五线谱阵,绕着陵园兜圈子,翔落那几株梧桐树。
一群斑鸠从西面飞来,穿越栗毓美陵园西面那片偌大平房区空旷上空。那片空旷多么鼓舞人心,激动人心。鸟儿越来越大,它们滑着舞步,滑进舞池。绕飞几圈,绕到陵园上空,齐齐排队,向栗毓美坐像行礼?飞落那几株梧桐树。
我隐约看见梧桐青白皮肤!
家有梧桐树,凤凰自然来!
谁说栖落梧桐的一定是凤凰?
谁说梧桐不接受麻雀、鸽子、斑鸠?
麻雀像果实缀在枝头。鸽子像果实缀满枝头。斑鸠像果实缀满枝头。
她们在开会,研究开拓生存空间,还是探讨坚守栖息地的气候?!
栗毓美陵园2平方公里区域空旷。四周楼宇把陵园围成盆地。这几株高大梧桐就是陵园的标高!阻挡着东面公路上奔驰的汽车尾气、噪声,守护着栗公墓陵的宁静!
鸟儿们慵懒地蜷伏枝条间,晒暖暖,吸收阳光,积存在丰满羽毛中!
17时。昏暗路灯光线无力地穿透迷雾。
站立南窗前端详楼前那几株塔松。圣诞树!吊满Marrycramas淡蓝小果实。
鸟儿轻盈地绕着塔松飞,倏地射入塔松茂密叶丛。
圣诞老人轻巧地关闭了树上的小门。
一忽儿,圣诞老人轻巧地启开小门,一只鸟儿轻盈地钻入小门。小门轻轻阖上。
一枚枚鸟儿射入小门,小门轻轻阖上。
一枚枚鸟儿钻入小门,小门轻轻阖上。
塔松流淌着绿意,叶丛有鸟窝?
7.
12月19日下午15时18分晴。周日。阳光灿烂。
伏案备课,黑影掠过桌面,在电脑屏幕上留下一道影子。抬头看,一群鸟儿翩掠过窗外。
结满树梢的鸟儿,没预兆地腾飞而起,落在树梢拂到的实验楼宇边沿。楼顶白顶做背景,杨树枝就成了蕾丝,麻雀就是颗颗黑水钻。
麻雀腾起,阳光在翅羽上打滑,闪光。
麻雀不再像前几天一样,蜷伏在杨树梢稀疏树枝头了。
冬天。恒山脚下。下午三点的麻雀高兴地戏耍着阳光,高兴地跳着麻雀舞蹈。
8.
12月20日下午17时微凉。中午没戴手套骑自行车回家。
一群不知名鸟儿在家属房上空排阵演操。头鸟带队,翩翅向烟囱冲击,栖落烟囱顶边沿,编织成一顶王冠。一会儿,编组飞落家属房那片蓝色钢瓦,演练撒豆成兵的故事。一会儿旋起飞向实验楼,观看锃亮的现代化仪器、玻璃器皿。
一只斑鸠飞过操场上空。玩着各种花样。快疾。缓慢。翩翅起伏。敛翅冲击。
翔落那家刀削面馆顶部那块招牌上,歪着头左瞧瞧,右看看,一顿首一点头,萌态十足。
哦----斑鸠正研究招牌上那几个字!
9.
12月21日下午2时18分冬至日。数九第一天。晴。阳光灿烂。满身汗。
冬至吃饺子,不再冻耳朵。
步行在大街马路牙子。国槐支楞着稀疏枝条,叩问冬天,春来时间。
一群麻雀从学校上空飞出来。飞过校门口那尊汉白玉孔子像时,分成两列,然后掉头,绕孔子像一圈。礼拜?学校的麻雀也懂礼仪!
麻雀汇合,向大街飞出。
麻雀迎接我?
麻雀在大街上空,分成两层,下层向东转折,上层自然向西转折。一些麻雀被惯性裹挟着南飞,被突然折飞的头鸟叫声惊醒,慌乱掉头,发现不对,再调头,加速翩翅追上鸟群。
鸟儿也分类?!
麻雀群就是雕在磨扇的道道深痕。一只只麻雀就是一道道深痕上凸起的石结。两扇磨回旋咬合着,它们要磨碎冬天?要磨碎雾霾?要磨碎寒冷?
迈步入校,麻雀汇合成黑色洪流,向恒山飞去。
下午4点半。到阳台舒缓疲惫眼神,几只大鸟滑翔而来,侧身逆风,阳光在翅膀打滑,激起隐隐风雷。
呀。就是那天看到的必麻雀大,比斑鸠小的那种鸟。
举起手机拍照,捕捉不住画面。
大鸟儿落在实验楼边几株大杨树上,一鸟蹲伏一枝头,长时间不动。
她就是树的一部分!
树与鸟本来就是自然的一个个因子,一片片基因切片,一段段历史,一股股清流!
操场上,锻炼的体育生头上蒸腾着热气。几群鸟儿自由翩飞着,耍着杂技。上下翻飞,斜里刺杀,低回旋转,逆风飞行的鸟儿翅羽被撕扯得一缕一缕,但还敛翅俯冲,展翅上扬,起起伏伏,画着余弦曲线。
10.
12月22日上午8:30。寒风。
伫立阳台,几群鸟儿占据着各自空间操练。一群鸟飞到圆觉寺,绕着那座砖塔顶的那只随风旋转铁鸟,礼拜。
想起雁巍兄在朋友圈晒的小城地标圆觉寺塔顶之铁鸟照片及配诗:
圆觉寺之候风铁鸟
那天晚上
突然想起这只铁鸟
八百六十年间
都不曾飞离巢窠
若不是偶尔挪动一下身体
我从来就没有听过
光阴掠过羽毛的声音
对面的山峦少雪
比往年又清瘦了几分
但他有足够的耐心
从不赶路的铁鸟
是否知道
你所钟爱的人间
早已是锈迹斑斑
圆觉寺始建于金正隆三年(1158年),砖塔顶那只候风铁鸟看够了八百六十年间恒山的茏葱与锈迹斑斑。
文友向奎留言:浑源之将兴也,鸑鷟鸣于塔巅。
鸑鷟即鸾鸟,凤属。《国语·周语上》周之兴也,鸑鷟鸣於岐山。向奎妙语解读雁巍兄的诗配画。这还真对应了我的想法。
思绪跳到想起去年夏天看见那只鸟。
下班回家,走过教学楼前带状公园。一只鸟拖着红长尾掠过头顶。路过的门卫驻足,张大嘴巴,眼神随着那只鸟转。顺着他的眼神看去,那鸟小头黑色,纤细体态,张开的翅膀五彩斑斓,尾羽长曳,一起一伏,飞向松树林。瞬间,闪烁而过。
那是只啥雀儿?
门卫闭合张开的嘴巴,擦了擦嘴角涎水,收回惊异眼神,没见过。咱们这地方没见过这鸟。
好像凤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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