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往事

　　
　　我高中毕业不久，小红给我找了一份工作，给她干哥哥卖货。
　　小红是我发小，自从她初一辍学，我们五六年没有交往了。
　　我还记得她辍学那天的情景。
　　上课铃声响了，代数老师推门进教室，同学们马上起立。代数老师说，请坐。他看着教室一角说，谁没起立，站起来，不要等点你的脏名字。小红歪歪扭扭地站起来。老师说，极其恶心。坐下。下课后，小红背着书包回家再没来学校。
　　过后小红对我说，她来月经了，小肚子凉了吧唧拽着疼，还没劲。她以为坐在最后一排，又是趴在课桌上，同学们挡着，她不起立，老师不会看见。小红又说，她学习不好，长得不好看，还习惯吵闹，老师们早就看她不顺眼。
　　她辍学后在县城的小饭店打工。慢慢地，她学会了改刀，后来，成了小饭店的厨师。
　　那天，小红领着我走进道边一个铁皮子小商店。店内靠西墙有一排货架，南边有一个小床，床上一对年轻的男女偏倚着墙。男的看我一会儿，女的依偎着没抬头，细心地拉上男的裤子前开口拉链，然后用手平展平展。她终于看我一眼，散漫的样子。柜台和货架中间，站着一个三十多岁拄拐杖的男人，表情平和，有红眼丝。小红大咧咧地说，李哥，我把小王领来了，你看行吗？他压低声音说，行。李哥对我做了交代，马上叫我上岗卖货，他在旁边站一会儿，出去了。
　　第一天中午，李哥叫我上附近的一家小饭店吃油条，他结账。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他都如此说。后来，他不说那句话，我也自以为然地去吃。他言语不多，要么坐在门口，要么出去一整天。他总是带给我一些小物件。还说，如果我出去玩，他就看店，工资照样。他问我喜欢商店里的哪样东西，可以送给我。他像大哥哥。只是我没有要过他的一样东西。
　　小红时常要求在我家住。西屋就我俩，躺在炕上，她给我讲小床上那对男女的故事，讲男女之事。还讲李哥尽管有小儿麻皮症但很有钱，跟了他肯定吃好的穿好的。无论她咋样讲，我都不吱声。
　　后来，不时有小青年来买烟。他们喜欢买黑社会老大抽的那种，黑色的粗烟卷，一颗烟一元钱。他们点上烟吸着，就是不给钱。我说，一元钱。他们哈哈笑着走了。我很着急。过半个小时左右，他们又回来，把钱放在柜台上说，闹着玩呢，看把你吓的。他们总来店里纠缠，我害怕。
　　一个月后，我提出辞职。李哥一再挽留，说小青年们和他是哥们，叫我放心。还说，如果我想休息几天，或者更长时间，然后再来上班也行。我决定不干了，撒谎说，我要结婚了。他一时沉默。忽然狠狠地说，点货。点完货，一分钱不差。他给我工资，我数数，说，李哥，少20元。他鄙视地说，扣下了几次午餐费。我说，不是你结账吗？他说，你私自去吃的那几次，你自己买单。说着，他往外摆手。
　　几十年过去了，我不知道小红和李哥是死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