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印象
2022-01-18经典散文
[db:简介]
北方印象
文/红茶花
我常做白日梦地说,哪一天中彩五百万,就去游历全世界,到陌生的环境中去,到大自然中去,养护养护变异的灵魂。
八月,应邀参加《四季风》组织的生态文学笔会,我到河北保定的清苑走了一趟。
启程正是黑夜,抵达时才亮。天空落雨,保定灰蒙一片,远远近近新新旧旧的厂房,串着黑烟淹没在雨中,也辨认不出沿途生长着的树是不是书本上所说的白杨树。清苑灰蒙一片,车站也很旧,我有点排斥地打量着它的清冷。
北方远没有想像中的美,北方远没有南方的美。
其实,是我来的时候不对。其实,这算不上真正的北方。北方最美最慑人心魄的当是冬季。
那时来看,定有雪片如席漫天飞舞的辽阔和冰冻三尺的硬度。那时来看,定有男人女人穿着厚厚羽绒服呵着白气大块吃肉大碗喝酒,间或坐上雪撬背离炊烟滑向渺不见踪的雪野诗意。
天还在落雨。风挟裹着微寒的小雨浸淫着行人的肌肤。这风在冬季一定是凛冽的吧。而南方此时多花红绿草,多青山绿水,风也暖软洁净。难怪高挑苗条的北方女人,没有江南女子细腻光洁的皮肤。男人也是肩宽结实高大英俊的,拥有皇城脚下的百姓比得过县官的优越。他们相互间朗声笑谈,不限场地张口就能即兴地来上几句:我喜欢/那潺潺的声响/鸟儿伴奏的和弦/花儿摇曳的轻舞飞扬……女音没落,又有男声扬起:草地消失了/森林消失了/河流消失了/啊!我的小鸟/我的鲤鱼/我的人类呀/你,将如何生存……间或一两声击掌叫“好!”声。
这就是我脚踏这片土地,接触到这么一群文学人时最立体直观的感触。这就是一望无际的华北大平原所特有的气质吧。它大气磅礴的土地上滋养出来的儿女,没有献媚取宠扭扭捏捏的做作,没有张扬跋扈无病呻吟的腔调,没有请让再三繁复务虚的礼节。
我有了落寞融不进他们的感觉了。他们的坦然、傲慢和不拘小节,照见了我的内向、敏感和小气,冲击我上不得台面的怯怯情怀。
在北方逗留了短短三天时间,我对它的衣食住行有了一点浮浅的印象。
吃
北方的吃,丰富讲营养,有那么一点儿肉烂在锅胡子眉毛一把抓的味道,菜的颜色很单一,没有南方红红绿绿青青白白为视觉感官而来的搭配。这儿许多道菜都是用粉条作配菜。我是第一次吃粉条配菜的。眼前总是闪现《激情燃烧的岁月》猪肉炖粉条的热闹。这儿的馒头、大米、玉米粥,都很好吃。热天吃狗肉喝啤酒,稀罕事。备受当地人亲睐的驴肉火烧,和我那里的夹吉馍差不多,我是第一次吃。还有生菜沾酱也是第一次。很浪漫的南韩吃法。我嘀咕这样生吃也不怕闹肚子哦。当一碗酱红混沌汤水的面条端来时,我简直下不了口,怕文友说挑食,只好勉强捞起一筷子,这一勉强不要紧,酱先炝锅再煮的面条,味道真的很鲜美。
包饺子,是北方家庭通常的待客之道。简单,经济,实在,好吃。那花边水饺是用小茴草作配料猪肉作主料的馅包的。下熟了,满满盛上一大碗,若是端到南方人面前,会吓人一大跳的。南方都小碟子小碗小盅的,点心饺子丸子什么的,北方人形容有鱼眼睛子那么大,说食物太精致精美,舍不得下口,饿也不好意思,还不够一口吞的嘛。我不北不南靠近武汉算不上南方人,碗里的水饺吃掉两个,就吃不下了。
穿
从前听家住沈阳的弟媳妇说,北方人讲究住房的排场而不大讲究吃,穿戴讲究质地而不注重时尚,这次亲历,印证这是过时的说法。男士们的穿着休闲大方有红有绿的;女士们的穿着或艳丽或素雅,或连衣裙或宽松长衫下配紧身裤,身上玉珮叮当响着的小饰物儿,描眉、美甲和花瓣似的红嘴唇儿,都美得另有一种庄重其事的端气。南方女人很少有涂口红的。南方女人热天爱穿凉拖鞋光脚丫,大不了染几根手指甲脚指甲,衣服轻薄,飘逸。颜色偏艳,有一种入骨的风情和妩媚。
住
建筑风格古朴结实耐用。少见亭榭楼阁或飞瓦琉檐尖顶多角的。因受沙尘风暴之害,少了南方城市的洋派和明亮。居民多般居住的是商品楼房。也有独宅独院的复式平顶楼房,那是经济条件好的人家。院落种植一些柿树花草,多了一些田园诗意的亲切和品味。一处正在兴建中的欧式建筑,一改我所见到的灰灰冷色调,色泽鲜明,于大气典雅间透出几分俏皮神韵。
行
为谋生存,北方人和其它地方的人没有二样。他们天南地北闯荡,结交八方朋友,广开四海财源。广告宣传意识特别强,随处可见花色缭乱的广告牌。他们上天安门逛地坛游颐和园,便利得像我们乡下人赶集或进菜园子,彰显得天独厚的优越,追求民主自由的精神。消息的可靠性,政策把握的灵活性,方方面面比其它地方强得多。
北方的文化
北方不喝绿茶喝花茶。单从茶文化可以看出他们的文化底蕴是丰富的包容的,完完全全吻合人们对北方文化是“血肉的、筋骨的、精神的、品格的、激情的、灵感的”认知。而激情和锐气正是作家必备的最最重要的元素品质。这儿的作家都拥有一脉相承的乡土情结,作品是厚重的家乡味道。保定走出了铁凝、孙犁……,清苑走出了农民作家申跃中、著名画家霍春阳,还有成长中的《四季风》人。这片热土还是“戏剧之乡”、“中国民间音乐之乡”、“中国民间特色艺术之乡”和“雕刻之乡”。浓郁的文化气息,聚拢一群文学人,或笑,或舞,或哭,或歌,一场精神的盛宴,催开丰硕之花朵。当诗人田禾朗诵之情不足表达用以歌时:我哭你/我哭你三天三夜/泪水已经/流干/我哭你/我借天上的云哭你/……把全场气氛推向高潮。
北方,这概念实在太大了,保定,不过是北方的一隅。这次在清苑,我感受了文友们古道热肠的豪爽和慷慨,也亲近了赫赫有名仍然保留青砖灰瓦坡顶建筑风貌的冉庄。那棵硕大的满脸沧桑的槐树,死而不倒地见证了一段历史。钻了一圈《平原枪声》的地道,出来再看农家门前挂着的那串玉米,再看槐树,再撞那钟,仿若听到槐树身体里面还流动着北方人的血液声,它扎根地下的根须,曾与这儿的百姓共着地气,共着水脉,共着性情,也共着坚强不屈的生命态度,成为中华民族精神图腾的象征。
我是趁着夜色来,又趁夜色离去的。回头望向离开时天才放晴的清苑,窗外的风景模糊不见,一切吞噬在黑夜。其实,风景原本在人心。清苑,我行走北方的小小驿站,文字碰撞过,友情延伸着,抛开先入为主的主观妄断,客观地说,北方是美的,它的美是有别于南方的大气之美。它雄浑,沉稳,奔腾,静默,傲慢……一种独特的品质气息,弥漫进火车撞击铁轨清脆而单调的响声,驶过岁月的枕木,一节节,一声声,直惊人心。
很赞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