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草地(三章)
2020-09-24叙事散文嘎玛丹增
一定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风,虽已变软,还是剪断了桃红李白的开篇。油菜花也匆匆走了,扔下累累果实,封锁了田间所有的道路。麦田青幽幽一片,水波样翻过山原,四处留言抽穗灌浆。蚱蜢或者吴淞,蛰伏泥土深处,可能已经睁开了眼睛,等待某个蛙鸣的黄昏,
一定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 风,虽已变软,还是剪断了桃红李白的开篇。 油菜花也匆匆走了,扔下累累果实,封锁了田间所有的道路。 麦田青幽幽一片,水波样翻过山原,四处留言抽穗灌浆。 蚱蜢或者吴淞,蛰伏泥土深处,可能已经睁开了眼睛,等待某个蛙鸣的黄昏,突然出现在金黄的稻田。
春天即将结束。纷纷扬扬的花们,过完了自己的节日,经过妍丽的你争我斗,匆匆走向飘落的宿命。 果实和枯败,必然出场。 只有林间的鸟雀,不关心温度,任何时节,都不会冰冻自己的喉咙。 青草的气息,在雨后落满阳光的田野,清香袭人。 其实,走在复苏的田野,如果有一副昆虫的耳朵,就可以听到大地和青草,在讨论阳光。 这就是春天。万物推挤在枝头发言,每一个话题,都指向复活、生长或者死亡。 我花白的身体,在这个雨露和青草纠缠不清的上午,被意外清润。 此时,如果俯身大地,像尘埃样低向尘埃,就可能听到神谕。 比如生长。比如爱情。
清明,等雨落下
争相妍丽的花朵,挤在一起,以为自己是唯一的春天。我在风影里,总是看见它们片片飘飞。 那长如一生,短如一瞬的等待,已经结束。 救赎,却迟迟没来。 对季节不再敏感。农事里的节日,早就离开我的方向。 很多东西,在一点点地结束,新事物又在不断到来。不管怎样努力,回家的路,既不能寻找,也不能辨别。 离开时,没想到会挖空心思的想,如何回去。我对故乡的想念,居然比故乡本身更长寿。 亲人通过身体,把姓氏、恩情、财富和天堂,悉数给了我们。人生得遇亲情,已天宽地阔。低唤那些远去的游魂,在节日里回来说说话,让人心,偶尔低到尘埃去。
与尘同息。 会否有一天,孩子们穿越竹篱而来,而我已和黄昏一起走了?那些累世追寻,那些铺天盖地的挣扎和苦痛,无从感动神灵。 一切深刻,都将被黑暗深刻。 不认识庄稼的孩子们,习惯用键盘和世界说话。不知道长大后的身体,有没有故乡这个词汇。 这个把苍生物化的尘世,会在谁的心上诗歌田园?会在哪个清明开始又结束? 我早就和诗歌走散了。在缅怀和播种的节日,还是期待一场雨,从天而降。 布谷鸟躲在青?林,用发炎的喉咙,剪断了云朵的邮路。天地玄黄,满目苍灰,季节因干渴而模糊混沌。 有多少拥挤的心事,迫使清明回绝了雨水的出场?自然听不到香烛公演的节日,在云端水袖。
远山坡地上,梨花在开,满枝雪白。
死亡才是最长的季节
时间证明了一切。 身体这个物质被时间限制了。我所经历过的生活,从来没有证实过永恒,那只是一个又一个的手势,在不同的房间走动。 花飞草长。层山远雾。 一行白鹭,从炊烟扶摇的村庄拍翅起飞。听见它们飞过墓地上空,拍打阳光的声音。上帝预先就计划好了,活着就是向它靠近。 一棵香樟站在墓地边缘,笔挺的树干在空中簌簌作响。那是新发的叶子,追着风影在飞。 好像看见一个孩子,坐在树下眺望。或许,他正在音乐和诗词里行走,路过耳朵的声音和想象,一定很甜蜜,也很危险。 我已耳背,分不清风声雨声水流声。声音消失了。 找不到燕子嘴巴,并不等于鸟儿停止了鸣叫。 终其一生,似乎就是为了想方设法,把自己变得迟钝和更加孤独。如果还有一种激情,应该和心灵无关,那只是身体的暮年,试图枯萎春花的暗夜,或者秋月。 墓地给人那种醒目的潮暗,像符语,提前荒凉了我的器官。 既然清楚必然的结果,干嘛如此惶急? 刻在石头上那些名字知道,死亡,才是最长的季节。
[ 本帖最后由 嘎玛丹增 于 2011-5-3 23:47 编辑 ] 嘎玛丹增, 散文随笔
很赞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