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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客居

2022-01-19抒情散文虞城传奇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16:52 编辑

客居文/虞城传奇路标由于意外出现的噪音影响了生活,如今我和妻女暂别自家,临时客居“报慈”一隅。许是报慈之名能让人想起“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的寓意吧,……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16:52 编辑 <br /><br />客居文/虞城传奇路标
  由于意外出现的噪音影响了生活,如今我和妻女暂别自家,临时客居“报慈”一隅。许是报慈之名能让人想起“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的寓意吧,我对这里抱有莫名好感。遭遇磨难时,我下意识里就将自己生平第一次租房和报慈挂了钩。
  我是路盲,不会认路,更不会指路。要我凭语言说清暂居地的方位路径,那是强人所难。好在路口有独一无二的标记可供辨认,让暂居地变得不再普通。依靠它,我有了讲明路径的可能。

  这是一栋三层小洋楼,坐北朝南,一侧还有同样三层的附房,高高大大,很是气派。不过,小楼最特殊的地方却是那独特怪异的位置。它孤零零伫立在一条马路中央,毫不客气地占去了大半幅路面。由此经过的车辆必须减速慢行,绕过瓶颈才能再次提速。路标不远处是报慈小学校,每逢放学,路上车辆行人密密麻麻,在小楼一侧挨挨挤挤,彼此纠结,堪比蚁行。尤其是天雨路滑时,这里经常堵成一团,行人大眼瞪着小眼,徒呼奈何。
  很久以前,我就见识过这里的拥堵,此后一直敬谢不敏,宁可绕路而行。虽然它在此已久,我却只是远远看过几眼,约略欣赏过泰山石敢当一般的气势,之后,继续赶我的路,过我的日子。
  客居报慈之旅属于无心插柳,却给了我就近关注小楼的机会。
  细雨绵绵,穿过橘黄色的迷蒙灯光直奔马路,宛如无数丝线从神秘不可知处悄然垂落。莫非夜空是一架巨大的纺线机,正为大地织锦不辍?细雨将沿路的树木花草淋了个通透,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好似一堆绿宝玉红翡翠,于沿路的花圃花坛杂陈。它们反射着莹润的光泽,使之在清冷夜色跃动,或是在镜子般的路面散射,甚至在行人的眸子闪现。
  风动树摇间,一些细雨丝调皮地从窗洞拐进小楼,它们惊醒了栖息于门洞后的花猫。小猫摇头张嘴,一个夸张的懒腰在我眼前生成。松了筋骨,它迈开轻快的步子,一溜烟消失在不远处的草丛里。一长排小巧的梅花印随生随灭,在雨夜灯光里渐趋淡无,最终被水流抹去所有。门洞上方的黑黑窗洞,似饕餮巨口吞噬一切。早已消失了大半的屋顶,给断垣残壁的破败小楼添上了强烈的萧瑟感。雨丝可直接从屋顶而进,也能借着风势从门窗洞里钻进去,它们在剥落的墙体上留下或深或浅的痕迹。盘踞在黑暗里的小楼宛若荒郊野外的残破古寺,与周边闹市显现出强烈的不和谐。看似没有烟火气息的小楼,却偏偏有淡淡灯光透出。两间顶楼小屋还保留着居住功能。主人自行拉扯的电线在墙壁上胡乱蛇行着,给刺破黑暗的两盏小灯维系着一线生机。
  小楼周围原本有一圈红白相间的塑料防护栏围绕,那是提醒行人到此绕行的设施。如今它们已消失殆尽,只有北边最偏僻的角落里还残留着最后一根。它独自在雨里挺立,夜光漆在灯光里闪闪发亮,许是在不甘地诉说曾经的整齐与热闹。有两扇厚实的铁皮栅栏挡住了黑黑门洞,似乎给小楼添了些许安全感。
  找到这栋小楼,向右拐入小楼东侧的幽径,步行近百米就到了我的暂居地。小楼的确给大家添了堵,让道路变得跟我的心情一样滞涩。但它也承担了指路之责,比我更不会认路的父母来此就不用担心走错地方,也算有些贡献呢。老人
  春雨如油,将晨间的小区洗得清明透亮,纤尘不染。小花园的花坛里,零散四布的花草似乎都在贪婪地吮吸着甘霖,然后以听得见的声音苏醒并展开身姿。它们的色泽和形态一天一个样,有越来越浓的春意在此聚集与发散。
  草木掩映间,一位精神矍铄的花甲老人静坐路边。身下是檐前搁着的一张竹靠椅,两边的扶手已是锃光溜滑,悄悄弥漫着岁月的味道。老人身穿一件红白色线条相间的夹克,虽颇为陈旧,但很是干净。他身前有一堵围成花坛的矮石墙,宽厚的墙沿上方正搁着一只玻璃杯,清澈的茶汤上有袅袅烟雾升腾。老人以墙为桌独自品茗,陶陶然自得其乐。一头花白的头发钢针似的张扬着,不时随着品茗的动作上下点动。老人头顶上方有一小块简陋的遮雨挡板,下方垂挂着一帘遮阳黑纱,营造了一方喝早茶赏春雨的空间。有不绝如缕的水滴从几个辖口中持续滑落,漫过黑纱继续亲近大地的征程。
  清早,半空雨雾氤氲,头顶大雨如注,就连远方高楼的大名“江南大厦”这四个楷体大字居然也发生了有趣的改变。江字的“三点水”按捺不住汇入集体的渴望,居然跟着大部队翩然坠地,大楼只好委屈地更名为不伦不类的“工南大厦”。站在花坛边,望着雨中横七竖八停满私家车辆的道路,我愣住了。两辆小车停得蹊跷,封死了所有腾挪空间,我茫然四顾,却不知如何才能开出我的车。品茗老人为我雪中送炭。一口低沉的方言极为简洁明了,让我找到了一丝契机。在我俩的通力合作下,我以毫厘之差顺利避开障碍,冷汗涔涔之余将车子倒出。
  早晨的我常会遇到这位酷爱早茶的老人。有时是他施施然踱步从菜场归来,有时候是他静静目送大家离去,有时候是看他安然端详花草树木,但多数时候他都是在悠然品茗。这里生活的大都是类似的耄耋老者。花园里常有三两老太在轻声拉着家常。一侧浓阴里,常会有一老头斜躺,旁若无人地阅读着报纸,或者以报纸蒙盖住大半头脸呼呼大睡。一对鹤发童颜的老者经常从此经过,步履缓缓,略带颤巍,老头的右手总是紧握着老太的左手,微笑着注视老伴。一个蹬着小三轮带老伴出行的老人正在远去,吱嘎声响划破静寂,此后又是一片静默。不知是小区的古旧吸引了老人,还是老人的聚集成就了小区,总之两者和谐地联系在一起。年轻人大都像雏鸟振翅般飞出巢穴,去外面的天地寻找属于自己的一片天空,老人则在此安度晚年。有时候也能在这听到孩童银铃样的咯咯声,那声音一串串在小区里回荡,给小区注入了活力与童趣。那是老人子女带着子女偶尔回来看望老人才会有的情景。大部分时间里,小区宁静安详,就如同一位看透世情的睿智老人。
  也许,品茗大爷的子女也如鸟儿般去了远方,我从未见过有年轻人来看望他。也可能是我来的时间不长,恰好没能见到。老人专注的眼神清澈如同二八少年,可静默却如一汪深潭。深潭偶尔也会有一丝涟漪扩散,是一份发自内心的守望?又或是一份不能释怀的牵挂?我不得而知。我们只是泛泛之交,我不知他曾拥有过怎样的故事,也不知他在牵挂着何方的亲人。老人的一切,如同那一壶早茶里的茶叶,早已沉淀在杯底,留给杯口的只是澄碧的茶汤。
鸟鸣  叽叽啾啾的声音突然在梦里响起,极近又像极远,好似有一只鸣叫着的鸟儿在梦境飞速掠过一般。迷迷糊糊的我听得并不真切,但梦境却如潮水般离我远去。鸟的呢喃伴随着我一起出了梦境,在耳边真实地回响飘荡。恍悟之余,不禁失笑,这不是梦境,窗外的确有唧唧之声不绝响起。许是小鸟遇有喜事不能入眠,凌晨就迫不及待跃上高枝拉开歌喉,以抒发满心的喜悦。孩子一般藏不住事的情形实在令人忍俊不禁。  一只宠物狗听到了鸟语,忍不住“汪汪”相和。犬吠一声高过一声,也不知究竟是在祝贺还是埋怨。鸟语暂歇,小狗也就此打住,夜晚又迅速恢复了静寂本色。大概都是急着回梦乡会合同伴呢吧。白头翁可不这么认为,它大力支持同类发出自己的声音,还以自己高亢独特的“句饿”吟唱补强声势。一时间,清澈而浑厚的鸟叫声响彻四周,把夜的寂静赶得无影无踪。仿佛是打破了禁忌似的,一批鸟叫声随之而起。此起彼伏的各色声响,汇合成了一曲合唱,让我一下子置身在了鸟语的世界。远处居然还有回音传来,有一样清澈响亮的句饿,有黄鹂的清亮应和,黄头子的俏皮伴奏,麻雀的穿插配音……不知是谁在指挥这一曲交响,居然会如此和谐共鸣。小狗原本颇具穿透力的抗议无奈变成了呜咽,最终消失不见。
  手机屏发出的柔和荧光映亮了我的眼眸,约凌晨三点多,黑夜赋予万物修生养息之时。只是规律在欢腾的鸟儿身上似乎无效,它们以深邃的夜空为背景,以静谧的小区为舞台,齐心协力去完成这一曲《新村鸟语》。乐曲穿透黑暗,赶走静默,直直地闯进人们的梦乡,钻进人们的心里。除了对面楼上有一户居民几次开窗制造了些不和谐声响,大家集体保持沉默,将舞台全部让给了鸟儿。
  新村有高大树木无数,虽然才经过一轮修剪,理去了大量旁逸的枝干,但依然有足够的地儿让鸟儿栖息繁衍。人们对鸟儿保持了足够的宽容,大家以床铺为座位,以绿化为舞台,以天地为剧场,一起欣赏鸟儿的演出。这样的演出几乎天天不拉下,大家付出的是宝贵的休息时间,收获的是人鸟的和谐共存。
  女儿也将原本的一腔小幽怨化作淡然。几次问起,她都以“没听见叫声,睡得还不错”回复我。一句话掩饰不住黑眼圈和小哈欠,不过的确是一副心平气和的模样。病人
  人不应该与鸟一般见识,嗜睡时的我有扛上猎枪找鸟算账的冲动,不过清醒后就迅捷转为无奈,再转念就是一副淡然心态。凌晨缺睡傍晚补嘛,时间不够质量补嘛,总能调节过来。去跟鸟儿较劲,实在是和自己过不去。
  鸟儿好像能知道我的想法,它们也在调节自己演出的时间与投入的程度。我的耳边逐渐变得清净起来,于是我的睡眠又渐入佳境。人鸟相安中,一个明显有异的噪声儿突然闯了进来。它蛮横地压制了鸟鸣,驱散了我渐聚的睡意。像是往墙上捶打铁钉的动静,细听却又不像,可能更接近用硬物敲击木板的声音。蟊贼半夜溜门撬锁?还是邻居深夜突发梦游?又或者是其他意外造成动静?正要用心捕捉定位,声音却又消失无踪。迷迷糊糊中,它像个幽灵,突兀而来,又戛然而止,无序反复一直到天亮。
  女儿秀眉微蹙,眼圈黑黑,堪比国宝熊猫,提起这怪声儿明显带着不满。她的高中生活节奏是朝六晚十一,半夜再来点折腾人的声响就更难保证休息。鸟声也就认了,谁让鸟儿是人类的朋友!可半夜居然还有此等怪声扰人清梦?自然难免有些怨怼。
  一次,噪声儿动静闹得很大,砸打墙壁的力度堪比夯土机,且一次要持续了好几分钟。这般声响儿整夜不定时发生。经反复确认,声源基本锁定在我家楼下。清早,楼下邻居接受了我的到访与询问。那是一个矮矮胖胖的老头,他嗫嚅着告诉我,家有抑郁症患者,是他的儿子,老邻居都知道这回事儿。晚上敲墙砸木的声音就是他宝贝儿子的杰作。据说这人病情很不稳定,时好时坏,情况糟糕的时候谁的话都听不进去,却会使尽力气找墙壁的麻烦。
  正常人怎能和病人一般见识?我无奈将已到嘴边的话语咽了回去。可这不定时的噪声炸弹确实影响了我家的正常休息,我只能徒劳地进行一番明知无用的劝诫。想起他毫无力度与诚意的保证,我长叹一声,难道追寻优质睡眠的路程注定会荆棘密布?
  在和中介小朱探讨租住事项时,我并无苛刻要求,唯一强调的就是房源要幽静。小朱是经朋友介绍认识的,能说会道,一个挺精神的小伙子。我完成了三选一之后,他就以租客众多为由催着签约。看看这房身处顶楼,视野开阔,大体能满足我的要求,我也就应允了。在合同条款中,小朱特意附加了一条,租期半年,如有意外响动影响正常生活,我可以随时终止合同,代价是当月的租金不退,中介费不退。当时看小朱考虑周到,我还赞许了两句。现在回忆起来,那时的他,话里话外有意无意的引导透露了些许诡异,签完约后嘴角似乎还挂着一缕意味深长的笑。难道是我被人坑了?这个经朋友推荐认识的“报慈通”小朱,莫非早就知道这里的实际情况,可依然引我入毂?那位彬彬有礼,看起来很是阳光的房东小魏呢,他知不知道这事儿?
  是我心浮气躁,操之过急?还是人心难测,防不胜防?我站在地标旁,仰望着被雨丝挤满了的阴霾天空,却找不到答案。我期盼着,等解决了逐利者制噪给我家带来的困扰,我就可以安心回家去。只是,何日方是归期?2016.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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