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看莲开

坐看莲开　　我在凝视一池的莲。视野渐渐开阔，发散，放大了。
　　　　　　　　　　　　　　　　　　　——题记

　　给我一只莲蓬，需要尝尝清新的苦味，还有一丝甜腻。当我伸手和喊出声的瞬间，她已经逃之夭夭，不见影子，留下一地凌乱的空莲蓬壳子。我喊她停住，她却拼命往前奔跑，惊慌和害羞洒落一地。

　　于是，我停止自己的动作。远望许久，把目光收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很黑，也染黑了池塘里的水。青蛙在哪？躲在哪了？干脆不去寻找了，偷偷地瞟一眼朵朵盛开的莲花比什么都好，最起码可以令你兴奋不已，或者看到希望和再生的可能。

　　天黑的跟我们的皮肤一样，发亮光的黑。我看见她从远方走来。

　　两个羊角辫子，手里拿着芦苇棒，花布衣裳身上穿，别扣布鞋里的小脚丫露在乡野的空气里，嘴里唱着《采莲蓬》。她唱了好久都没停顿，因为歌词很熟，像水一样流过这个村庄好多年。

　　当我提及这个扎着羊角辫子女孩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已近而立之年了。那是在一首歌里长大的姑娘。我的父母经常这样告诉我，或者对小孩说。

　　“七月花香藕，八月老菱角。”就是这样简单，一句话的功夫让那时候的孩子期盼了好多个年月一样漫长。

　　那时候还小，小的连天黑和天亮都搞不清楚，也不知道回家要走多久，看见太阳落山就害怕，因为天黑了，怕撞见那些“鬼”。嘴里嚼着茅草的根，手里拿着泥巴乎乎的山芋，唱悠悠地跟着一群大孩子直往家里跑，唯恐丢在荒郊野外。

　　有一次，莲的根茎一股脑儿的吃撑住了，看到那玩意就直皱眉头，但还是眼巴巴地盯住一小会。

　　但是，好多次为了解馋，冒着炎热高温从家里的竹床上悄悄跑出去，直奔村头的那片藕塘，边跑边望，环顾四周，脚下的路都忘记了，心里美滋滋的，即将靠近池塘，猫着腰身、憋着气息。眼睛吧嗒吧嗒的转悠，瞄准一块好下脚的岔口，骨溜溜钻进荷叶里躲了起来。小手小脚丫小个头开始“行动”了。瞄准一只残花凋谢的莲蓬，仔细端详其成色，心里想着差不多可以采摘下来美餐一顿，索性伸手折断，揣在怀里当宝贝似地，也不管戳皮糙肉的，一阵喜气自得模样，还暗暗偷笑。

　　一声狗叫人喊，或者老公鸡打鸣，吓得我不敢做声，再竖起耳朵的瞬间，疑似藕塘主人的脚步渐渐向自己靠近。吓死人了不说，给带上岸后不免会遭受一顿打骂。

　　夏以莲为命，这是李渔在《闲情偶记》所写的一句话。其实，莲花很香。她有眼睛。能看见我们。黑黑的眼睛里藏着许多年都未曾破开的秘密。

　　“七月花香藕，八月老菱角。”这话一点不假。从小坐在藕塘边上等着小荷才露尖尖角，再到映日荷花别样红。偷吃莲蓬的经历真得很惨状。现在想来，自有一番乐趣不说，还需要勇敢和智慧。
　　2010年8月13日于学步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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