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雀(三)

　　在故乡原生态的环境里，有许许多多原生态的歌者。这些歌者都具备天生的演唱功底，张口就能吟唱出天籁之音。它们的歌唱，都是发自内心的，都是动人心弦的。它们唱歌时，不用化装，不用试嗓，随便一个地方就是它们的舞台，想唱就唱，唱得漂亮。这些歌者，就是故乡人称为“雀”的各种各样的鸟儿。 　　故乡雀多，雀的歌声也不同。但喜欢听雀唱歌的故乡人，对各种各样雀的歌唱已经耳熟能详。很多人不见鸟影，听到雀鸣就知道是什么雀在唱歌。很多人提到哪种雀，就能鹦鹉学舌般地学唱出那一种雀的歌声来。上山放牧时，放牧的老人听到雀在唱歌，就会不由自主地跟着雀歌唱起来。雀们听到人在学它的作品，也就会越叫越欢。老人们就在雀的歌声中返老还童了，太阳也就在雀的歌唱中悄悄迈步，一天时间在雀声中就显得短促了。牧童很顽皮，听见雀在唱歌，也就跟雀学唱歌，只是他们年轻不稳重，学唱时的声音很大，往往把雀吓得不敢在他们附近唱歌，雀又忍不住不唱歌，就飞离牧童远些地方去歌唱。牧童们就追着去，边追边学着雀唱歌。雀们还是对小孩子不放心，转眼又飞到另一个地方歌唱去了。好在，故乡的牧场很宽，牲口们边吃草边听雀叫，它们显得很乖，它们不乱跑，牧童就可以尽情地学雀唱歌。妇女们在家带领孩子的时候，远远的地方有雀在唱歌，但小孩子专注地听雀唱歌的时间很短，雀也不敢飞到屋檐下唱歌，小孩子若隐若现地听雀唱歌一会儿后，可能是觉得不满足或者是不过瘾，又开始放声大哭了。带领孩子的妇女们很有招数，就开始学着雀的歌声歌唱起来，小孩子听到象雀一样美妙的歌声，哭声又止住了。妇女们也很熟悉雀的歌声，就这种雀的歌唱完唱那种雀的歌，小孩子们一整天就听不到哭声。等到小孩子咿呀学语的时候，刚会吐几个模糊不清的单词，就会唱雀的歌了。 　　歌声这种东西确实能感染人，愉悦人，净化人，提高人，雀的歌唱就如此。故乡人爱唱歌，更爱听歌。傍晚，晚餐过后，雀儿也开始睡了，雀的歌唱听不见了。故乡人就会打开电视，更多的时候是看文艺频道，因为电视转播的文艺节目中能听到歌手的演唱。看累了，就睡去。雀比人起得早，一大觉醒来，就能听到雀的歌唱了。唱得最早的要数喜雀（喜鹊），喜雀喜欢唱长调，一唱起来，就会唱个三、两分钟。清早，喜雀一唱歌，天也就慢慢地睁开眼睛了，雄鸡也就开始打鸣了，其它的雀也不甘示弱地唱起歌来，睡在床上的故乡人就开始陆续起床了，故乡就开始热闹了。小孩子忙着上学，上学的路上有雀的歌声送行。一心扑在农事上的故乡人也就开始出早工了，弯弯曲曲的山路上，就会看到扛着农具的故乡人，他们开始在雀声中走进了一天的生活征程。在家办家务活的人，也开始忙开了，忙着做猪的早餐，忙着给鸡弄早点，忙着办一家人的伙食。这个时候，雀也会在房屋前后的树上唱歌，办家务活的人就在雀的歌声陪伴中做着忙不完的家务活。拂晓以后，直到夜幕降临，雀的歌声在故乡就停不下来。故乡的人就在雀声中忙碌，偶尔有休闲的时间，也会边喝茶边边听着雀歌唱，或者在雀的歌声陪伴中，一家人闲话，三、五邻居喝酒、聊天。田间地头劳作的时候，故乡人一面劳作，一面就能享受到雀的歌唱。不管毒辣的阳光照射，还是肆虐的狂风吹袭，或者是如注的暴雨淋湿，他们劳作的劲头不减，因为雀的歌声如故。 　　雀的歌声是故乡人百听不厌的歌，雀的歌声丰富了故乡人的生活。经常听雀唱歌，故乡人对雀充满了感情。故乡人通过听雀唱歌，他们会知道哪些雀的歌声很久听不到了，哪些雀的歌声和声少了，哪些雀的歌声越来越密集。他们就会回忆那些听不见了的雀和歌声，言语和神情中就会流露出惋惜；他们会为和声日少的雀担忧，会告诫孩子不要用弹弓打雀，放牧和担柴中不要掏雀蛋抓雏雀；通过雀的歌声，了解到哪种雀的数量增加了，他们会象自己的亲人分娩一样高兴。 　　故乡人都是雀的忠实听众。他们的耳朵，从来不拒绝雀的歌声，从来不厌烦雀的鸣叫。雀声始终伴随着故乡人的一生，他们在雀声中来到世界上，在雀声中茁壮成长，在雀声中辛勤劳作，在雀声中出嫁迎娶，在雀声中欢度节日，在雀声中一天天老去，最终安详地走进坟墓。即便他们走进了另外一个世界，不死的灵魂依然会向往着雀的歌声。雀们就会一如既往地记着自己的听众，会为他们在坟墓头上或者坟墓旁边把美妙的歌声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