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系列4］艰难抉择之 ：两次弃读

　　第一次，高考之后弃复读。　

　　不会忘记高考最终落败的情景。之前我抱定必胜的信念，众人和老师寄以厚望，却终仍为惨败。这让我一下迭入理想命运的低谷。当时我拿到最后的考分单时，竟傻眼了，说什么想什么都多余，只得速离学校，让不停地走动来平抑我伤感的内心。我不敢回想了，预选才获了高分，老师鼓励我考重点的话还在耳边热着，转瞬就一切化为泡影了。

　　我面临着要读与不读的抉择。如果再读，可我已没多少力气了，脸面在其次，主要是精神崩溃了，连番的几度补习，我身体耗垮了，经济上父母也难堪重负，再这样读下去，简直就没尽头。况我已作最后一搏，不能违了誓愿。即使再读，前景依然是可望而不可及。如果放弃，则意味最后的一线希望彻底中断，此路宣告结束，这是我多年奋斗不息的一条路，当时农家子弟除了考学还有多少出路呢？事实是明摆着。面对摆在我桌上的又一张补习通知书，我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我闭门在家读一些连环画、历史、家庭卫生类书籍，写一点小日记，聊以舒缓我忧伤的心灵。父母妹妹们照常每天都劳动，我时去时不去，每场赶场他们都去，我缩在家看门。场镇虽只10分钟路程，我却是捱到了三月之后因交公粮才不得已而去的。 　　一个人成天呆在土楼，透过尺余小窗观外面的风景。蓝天被遮蔽缩小了。田埂上的一排枣树的枝丫坚挺而劲刺，看得眼睛都生疼。那段日子，是土楼及周边的风景陪伴我，度过了艰难，给了我生命中一些隐约的暗示。 　　我懒得把通知书拿给父母看，意味我决定了，不再与复读升学的事挂钩了。但这并非一个如释重负的决定，虽说未出乎众人的意料，但我难释怀和轻松，对自己最终的放弃仍不太甘心，感到自己有负气的味道，有不想冒险的恐惧。如果单从成绩和机会言，首尾两次我没有理由不成功，何况那些逊色我很多的都考上了，可是，我不再敢面碰这样严酷的现实了，再经受不起这些沉重的打击了。我的颜面丧尽，只好这么成天躲藏起来，暂与世界隔绝，静待人生转机。那段日子基本无事可干，也不知干什么，没什么事能引起我的兴趣。随后三次转机会接踵而至，一次是公社招业余初中教师，如果去考定属我胜，这为后来的事实所证明，但我没去，有点不屑；一次是公社的喇叭一遍又一遍通知报名参军，我估计眼睛近视过不了关，父母也不会放手我这个独子去；一次是传言说紧挨场镇的我村要扩招初中班，届时村支书会请我作教师，这话我信，因为村支书当年有文化，是当队长的我父亲一步步培养提拔起来的，闻讯的那天我正好去自家的“角落” 地摘油桐，精神一下变得振奋，心情酷似被打了强心针，浑身添劲，爬树轻健如飞。当然扩招初中之事终没结果，该村支书随我一道进城招干，此已属后话了。

　　有人估计我当年放弃最后的补习肯定是为了后来的招干，不过这只能说是事后的诸葛亮，没有一点时间层次概念的瞎猜和乱联系。我哪有那未卜先知的本事？我无奈地放弃再复读，实际一年之后我已错愕：母校的高考彻底翻身，由往年的只升学20人一下跃增至89人！这是一个天翻地覆的变化。本乡老同学上年差55分也上了本科，我这个上年只差18分的岂不更后悔？但这同样是后来比较后的想法。我无奈的放弃实际是将自己放逐，任命运之舟去飘摇，任人生的苦海去浸洗，任命运之神去驱策。人岂能逃得出脱这些？一个人无计可施时，就干脆索性不动了，由看不见的命运之神去主宰吧。我当时就（也只好）这么想。　　　　
通过此事我不禁感慨到，人生不仅面临选择，也面临放弃。放弃有时比选择难，尤前路不明时放弃自己执着的追求就更难。 　　第二次，自考之后弃升本。 　　历经了数年的艰辛，我终于完成了自考。考后该做什么？我们每个疲惫不堪的考者不得不面对。鉴好易积累了一套行之有效的读书法，故没理由不升造继续考，为此我买了成套的汉语言文学本教材，做了一个专用的书柜，可是首考2科差一点才通过，虽说我早已习惯了，正准备找准原因，以后再补考时，一位自考办老师动情地劝我说，你休整一下再考嘛！这是洞悉之后关切，轻责的声音，敏感而自尊的我固然能想到，这意味我要选择停考。但停考后干什么？一时感到了没有路。忽想起单位同事热衷新闻写作和在报纸连篇累牍地发表文章的启发，我也连接了自己早年因自考而中止的写作和投稿。一天下班回家我借了铁锤，铁钉，回去对屋角那些赘石叮叮叮当当地打起来，那些劳累和挥汗如雨，那些热衷和新鲜好奇，加上家人理解和支持，我终给布置隔好了一个温馨的写字间，这些经历感受我写进后来在发在省城一家周报的《分居情朦朦》里，借清明回家给祖扫墓路过街的机会投进了邮箱，当月底就收到了成都《生活科学报》第675期的样报，该版还同时连载了日本大地震的小说，还专为我的文章配了一副精美的洋夫妻头像图，我激动得不知该何以表达，虽说只是一个小小的开端，但标志我苦读十年自修终有了写作上的回报，也意味我人生步入新的里程终有了转折的开端。我忙跑去用获得的稿费给自己精选了一支好钢笔，余款买一沓继续投稿的信封和邮票，意味停考后新的路开始了。

　　这说明有比自考本科更重要的事情，虽写路一开始就更加艰辛和凶险，即未必就能成功和有成就，但我一直坚信只要认定并奋斗努力就定会有成效，不是常说重要的是过程吗，幸福和快乐就在努力的过程中。此后我更加坚信认定的事就要执着，具体说来我就是宁要写作文章含发表而不要本科，前提是精力不济，当两者不可得兼时，我就勇敢地选前者。此选择恰当否，我是不是就选择得那么慷慨而泰然？当由历史来检验吧，人走路也多是边走边瞧，没有谁永远是天才。后来的事实告诉我，同仁里高学历都多如牛毛，而于工作实践和写作能力却似凤毛，想必这是我们国文教育最大的误区，当然这个认识我当时并不知，我那么作靠的是机遇和胆识，也含一些试探的尝试。当然也发觉自己有一个心态问题，即自卑文化低，就更会虚心和勤奋，也更望能有敬业和专攻，这势必会成就不少同类图强的专深和境界，绝少堕入那种恃才而眼高手低的低谷，也不致陷入这样的泥潭和怪圈。于此我仿佛看到了树之高壮，不在它节点高，而在其根深，地层的根系牢。这是一个值得思考和正视的现象，我常常面对一些伟岸的树发呆，感觉树是一个可资借鉴的物种，我们会从其生长得到不少的启示。（2010,1，10　清江河）
[ 本帖最后由 梁星钧 于 2011-5-2 18:00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