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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散文

人生几何:不可说

2022-01-19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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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路
盐通高铁开始试运行了,这意味着用不了多久,就可以从上海坐高铁直达日照老家,只需要三个小时。虽然那高铁站在浦东,从我家打车过去还要一个小时,但总归比乘飞机是划算的。自从到了上海,我每年长假都回家,也幸好是都回家,才多陪了父母几个假期。我回家都是坐大巴,晚上十点上车,早上六点多日照,然后转小巴回五莲。最早的时候,长途车司机还没有被强制休息,我到日照的时间是凌晨四点,就还要在车站边上的旅馆开个钟点房。我从未坐火车回去过,因为从上海去胶东的火车都要先到济南拐个大弯,时间和钱都不划算;而且还没有直达上海的火车,只能到潍坊,然后坐两个多小时的小巴回五莲。叶子陪我回过两趟老家,一趟是婚前,我带她去确认一下我的“底细”;一次是回去办喜宴,请亲朋故旧吃顿饭,除了很近的亲戚,我们没收其他人的喜钱。此后每年我都是单独回去一趟,而天天至今也没回去过,总要回去的,虽然可能也就一次。

年味儿
2020年可以倒计时了,我刚做完了明年的预算计划。那天看到新闻说离过年还有两个来月,但其实也没什么期盼。新衣服和好吃的,平时都有。因为疫情,聚会估计也不聚了,更何况我的亲戚也都不在这边。每年倒是也会跟叶子和岳父母走一趟亲戚,去她舅舅家,但是也就是打个哈哈,我跟对方不熟,也没有共同的回忆可聊。放假倒是可以期待一下,不是为了我自己,是为了天天,他终于可以睡懒觉了,不像我,生物钟已经固定在早上六点前。就我个人来说,其实放假比上班更累,当然了,由此也更清楚叶子和岳母在家的辛苦。还有放鞭炮和烟花,岳父家的那个村倒是允许放,但这东西目前在上海不好买了,而且他也不喜欢放,我们这几年都没放过。天天都一年级了,只在阳台上看过别人放烟花。好在岳母家还会贴春联,不像我家的防盗门,就只贴个福字。今年的福字我贴得很正,把猫眼堵上了,被叶子埋怨了半天。想念小时候过年老家那盛了满盆的肉冻和老豆腐,还有满满一大瓮的馒头,锅里每天都是炖菜的香味儿,有粉条、老豆腐和大块的五花肉。

扭转
很多事儿都变了,而我们总是后知后觉。教育部门说了,他们要“彻底扭转玩命的中学、轻松的大学”这种状况,结果新闻下面哀嚎一片。大家都不傻,很清楚他们真正能够扭转的只是后者罢了,而对前者完全束手无策。中国特色的教育方案就是,用应试教育的方式去发展素质教育,就像已经开始了体育和即将开始的美育,或许音乐也快要考试了。轻松的大学当然是不太合适的,但是如果大学也不轻松了,中国人这辈子确实也就上幼儿园之前那些不记事的日子能轻松点了。当年支撑我这种人在中学玩命学的盼头,除了考上大学就能过好日子外,就是老师经常说的那句“上了大学你们就轻松了”。这么玩下去,估计孩子的自杀率还会提升。没办法,不像老一辈中国人,愿意接受如今这种辛苦大半辈子就图个未必能够安享的晚年;现在的年轻人,其实挺注重当下的生活质量的。当他觉得生不如死的时候,可能就愿意一了百了了;就像很多人干脆不要孩子,那是连选择自杀的机会都不给孩子留了,直接扼杀在套子里,或者吃药。不知道,这种事儿,是否也有人考虑过扭转?

周末
岳母周六一大早就回去了,天天在睡一个星期里仅有的一次懒觉,他睡到了8点半,而平时都是最晚7点就要起床。醒来的他觉得幸福满满,开心地跟叶子去小梅园吃早午饭,一碗他心心念念了很久的葱油拌面,加上一盘三黄鸡。我在家喝了粥,略微打扫了一下卫生,十点多过去把他接回家,而叶子要去超市买菜。我们爷俩在家弹琴写字跳绳,骑着自行车满小区逛游,什么都没耽误。在广场上遇到了他幼儿园同学,那小男孩问他:“我是小队长了,你是什么?”天天笑着说:“我是学习委员。”那孩子不相信:“你真是学习委员啊?”天天说:“是真的啊。”我在边上说:“班上9个人竞选班长,就他一个人竞选学习委员,他就当上了。”那孩子和他奶奶的脸色一下子多云转晴,大家玩得都很开心。11点半了,我自己热了碗剩饭,就着网购的猪头肉和辣丝美美吃了一顿。切了块猪头肉给天天:“你尝尝。”他咀嚼了两口又吐出来了:“我不尝。”他没吃午餐,不饿,等叶子采购回来给他吃了点肯德基。

火锅
“你今天下午去上乐理课好不好?”叶子跟天天商量:“要不然明天你就要上三节培训课了?”天天有点不愿意:“那我周末两天就都要上培训课了,都没有休息的时间了。”不过,他最终还是在我和叶子的忽悠下同意了去上,条件是:“你们得等我回家才可以吃火锅,汤也不许先喝!”晚饭是吃火锅的,叶子闺蜜两口子会来,她买了羊肉、牛肉和一大堆食材。我陪他去上课,叶子在家准备晚餐。乐理课上,7个女孩,就天天1个男孩。“七仙女和小王子。”我打趣他。“是七个公主。”天天纠正我,他觉得王子跟公主才是固定搭配,而七仙女的故事他还没听说过。下课回家,推开门,就看到叶子闺蜜在喝一碗东西。“你们先喝了!”天天急了:“说好不许喝的!”叶子从厨房出来笑着解释:“阿姨喝的是雪梨汤,不是火锅里的。”开始吃饭,然后发现,叶子忘了煮饭了。我没说什么,自己淘米煮饭,天天不吃饭不行的。果然,他吃了几块羊肉就不吃了,说:“我等饭好了再吃。”我心想:“幸好犯这错误的不是我。”当然不会说,毕竟为了这顿晚餐,叶子从十点多出发去买菜,到回家后开始收拾,就没怎么休息过,谁都不容易。

不可说
这个季节吃火锅是正合适的,在家吃也很划算。饭后,我收拾残局,他们打扑克。天天在边上转着,谁当地主就跑过去“帮”谁。大家凑趣的把炸弹等大牌放他手上,他玩得很开心。灶台和厨房打扫完,我下楼把垃圾倒了,又拿了个快递。回家后,我也玩了几把牌,客人就要回家了。叶子玩得很开心,想着她闺蜜明年就要回东北老家了,我有些不舍得,成年人有个朋友不容易。擦灶台的时候,想起了周四晚上,饭后我在擦灶台,岳母突然大吼一声说她“擦过了”。我看着油乎乎的灶台很无语:“擦过了?你过来看看。”老人不说话了,也没过来,我继续擦,后来想想,不该那么说的,虽然我确信我说的时候声音并不大。时间到了周五晚上,孩子们下课回家了,我把课桌椅归置好,用洗洁精和抹布擦了一遍。等我拖地的时候,在里间看电视的岳母出来了,她拿起抹布开始擦桌椅。我想说我“擦过了”,但话到嘴边,咽回去了,有些事儿,佛曰:“不可说。”

河蚌赌徒 2020年11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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