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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散文

甘蔗

2022-01-19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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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蔗

       街头有小贩现榨甘蔗汁,儿子很喜欢喝,每次见到都会要我给他买一杯。一杯轻轻捏在手里,他会先抿一小口,马上笑眯眯长叹一声,真甜啊。那个样子,像个酒徒。早先他最喜欢吃的零食排行榜榜首是冰淇淋,现在改口变为甘蔗汁。
      有年冬天我在澡堂子听见别人说,甘蔗在火上烤一烤,趁热吃能治咳嗽,这个偏方我没有试过,但我认为吃甘蔗比喝果粒橙之类的饮料好。原生态的甘蔗润肺利尿,多吃些,应该也不坏事。不过甘蔗汁价格不菲,五元一杯,如此买了几回,终究觉得心疼,便买了甘蔗,回家用菜刀剁成润唇膏那样的小段,一根根码在碟子里给儿子呈上去。吃甘蔗颇费口舌,完整地嚼掉一根,腮帮子和牙都会吃不消,小孩子咬合力量不够,这也算不得溺爱吧?
      做甘蔗汁的甘蔗都是紫皮的,我们皖南本地的甘蔗是青皮的,母亲说,渣子多。街上买来直接吃的,也是紫皮居多。紫皮甘蔗的去皮方法比较简单,直接拿刀削。本地甘蔗则是刀刃与甘蔗成九十度,硬是一刀刀用刃刮。刮下的皮,像洗碗的清洁球,弯弯曲曲扭成一团。
      甘蔗的“蔗”,下面是个“庶”字,“庶民”“庶出”,本来已经低微,更何况又加上个草字头,这便更有些不堪。如果随大流的用拟人手法来比喻,我觉得甘蔗是地地道道的寒士,内秀也有,却始终不受待见,以至于我在民谣和小说等更贴地气的文学作品里都很少能见到甘蔗的名字。除了一句“倒吃甘蔗渐入佳境”的俗语,一时也不大能够想起来别的。小时读《荆棘鸟》,里面故事和人物忘得差不多了,唯独写到澳大利亚的甘蔗园,说是空气中都有一股甘蔗的甜味,这个细节却没有忘掉。如今人到中年,神经大条,这样的敏感已经不复再有了。《甘蔗林,青纱帐》,是郭小川的名作,但甘蔗仍然是以象征性的群体作为大背景出现,对于实实在在的甘蔗本身,也并没有说什么。
      七零后生人的小孩子,童年时光零食匮乏,能吃上甘蔗“也是极好的”,生干子,黄瓜,西红柿,藕,诸如此类,都可以代替水果。那时吃甘蔗比较随意,都是走到哪里甘蔗渣子吐到哪里,这种吃法于田间地头或许更相宜,在大街上,现在想想,真是邋遢。
      我小学的一位女老师,长得很清秀,她经常在讲完一段课之后,双唇轻轻的抿一下,喉头微微一动,那是她在咽口水。这个小动作特别像在吸吮甘蔗汁,这让我觉得她的嘴里始终都有清凉凉的甜水。前些日子在街上我还遇见了她,几十年过去了,她好像都没有变。她当然认不出我来了,那个她曾经家访过的黝黑小男生,眼下胡须拉碴满面风尘,电动车的后座上,还带着一个手捧甘蔗汁的小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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