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果三章

水果三章

枇杷


       去无锡，拜惠山寺，一晃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惠山寺内有一尊大佛，满身金光，需要仰视，仰视而看不清佛面。比较大佛，拜众如蚁芥。须弥座外围的巨大莲花瓣上雕刻有许多供养人的名字，其中一个是荣毅仁。出山门，看见路边有山里人卖枇杷，真是提篮小卖，一篮金黄，这使我好奇，这是我第一次见真的枇杷。吴昌硕有《枇杷图》，美轮美奂，每次欣赏图谱，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美溢漾在心头，那是绘画枇杷。我很快就认出来了，就买了几个（很贵了），水分很足，只是不甜，不是我想象中的那样美味。离开惠山，就再也没有见过。


       后来我搬离原来的住地，来到新建小区，院子里有几棵枇杷树，始终没有见到过枇杷。有一次小孩咳嗽，我摘了几片叶子，洗去叶面上的绒毛（治咳嗽，必须去掉，不然更咳），煮水喝，很管用。


       几年后，枇杷树开花了，很小没有美感，又加上寒风凛冽（枇杷十一、十二月开花），没有心情多看它一眼，又没有香味（朋友告诉我枇杷开花香味很浓，甜香，很好闻，他开玩笑说你那里天冷，花香被冻住了，是有道理的），只好赶快回到暖和和的家里看电视了。枇杷花开在冬天里，它是怎么授粉的呢？没有蝴蝶，也没有蜜蜂，连个苍蝇也没有！（它和腊梅、昙花都是这样的，一个在寒冬腊月开出香气凌冽的花；一个在更深夜重，寂寞无人的时候开出冰清玉洁般的美丽的花朵。它们都没有传粉者，在异常的天气和不同一般的环境中开花，很多事情的奥秘，只有花知道了）看来只好是冰冷的风了。


       深春枇杷结果，小小的，淡黄色，满树都是，没有人摘，渐渐地都掉落下来，有的树上的果子干瘪在枝头。再后来就有人摘了，我摘过一个，酸，酸的口水直流。我很喜欢吃甜食，只要有甜味我就能吃下很多，比如西红柿，拌糖一次就可以吃下四五个。曾经也很喜欢吃酸点的东西，但是必须是甜中带酸，微酸的，有点酸味的，太酸的东西不能吃。我问他们摘的人，摘这不能吃的枇杷有什么用？


       枇杷可以做枇杷膏，我上海的一个朋友曾经教过我，把洗净的枇杷煮熟捣烂，浸以蜂蜜，上笼蒸，治咳嗽（储存的时候要放在冰箱里。正确的做法是把蒸熟的枇杷捣成泥，放在蜂蜜里搅匀，再用文火炒，炒到水分一点都没有了，就好保存，放在阴凉干燥处，能放好几年，只是现在人都是太浮躁了，想吃不想费工夫弄，放在冰箱里也会生霉的）。我估计那些摘枇杷的人是做这个的。今年的枇杷又结得很多，那些摘枇杷的人快来摘了吧！


柿子


       柿子树院子里有不少，每年都结好多，累的枝条快吃不消了，沉甸甸的很喜人，小孩伸手够到，就是没人摘。冬天喜鹊来吃，很多不认识的鸟来吃，好像还有白头翁，柿子掉了一地。


       我喜欢柿子挂在枝头的感觉，有圆柿、长柿、方柿、葫芦柿、牛心柿子，在浓密的树叶之间泛着金黄橙红，我觉得圆柿子固然美好，牛心柿子却更有味道，有曲线美。


      我不喜欢吃烘（软了的）柿子，我喜欢吃脆脆的，一咬咯嘣响的，比梨脆，口感好。


      我喜欢画柿子，跟齐白石老人的图谱学着画，画不像都不容易，挂在墙上只是一个个柿子样，虽没有大师的韵味，不过这个也很好。


      我有一次腹泻，过后突然地特别想吃柿子，可是还没到季节，就买了几个柿饼聊胜于无，放在蒸笼里蒸透，原本甜甜的柿饼变得涩涩的，涩的牙像裹了一层皮，涩的舌头麻，涩的柿子真难吃！


       我知道了，柿树上的柿子没有人摘的原因了，涩！


    《陶庵梦忆》其《鹿苑寺方柿》中有退涩方，录在下面，供嗜食者享用：“以桑叶煎汤，候冷，加盐少于，入瓮内，浸柿没其颈，隔二宿取食，鲜磊异常”。简单易行，桑叶既可以用鲜的，也可以到中药房去买。


       我喜欢吃柿饼，半干未干者最好吃，略有韧劲，软糯鲜甜。刨去皮的鲜柿子才能做柿饼，做柿饼是不需要事先去涩的，太阳和风以及时间可以去涩。柿饼经过严寒表面才会有一层细如面粉，白如面粉的霜，柿霜是甜的，那是柿的精华，是柿的凝露！


    北京人、东北人喜欢在冬天吃“喝了蜜”，其实就是冰冻的烘柿子，把摘下来的柿子放在冬日暖阳里（放在窗台板上，或者放在靠墙根的长凳子上），候其甜化，到皮变成褐色，薄如纸的时候，撕开一个小口，向嘴里一咻，柿肉已经全部化成比蜜还甜的汁水，真是喝了蜜，清甜甘美。好像其它地方没有特别地吃柿子的方法，我们都是削皮吃。过去柿饼是用来招待客人的，在新年里拜年的时候。


      肺热咳嗽的人吃点鲜柿子好，柿饼更好。脾胃不好的人少吃为妙。因为性寒。


苹果


    山东烟台的苹果真是好吃，这地方适合苹果树的生长，苹果大而甜，样子也好看，红彤彤的。不是为它做广告，而是它不用做，“酒香不怕巷子深”，花香引蜂自己寻。烟台人有冬天吃煮苹果的习惯，有记者问他味道如何？老人回答说：“鲜美啊！”我吃煮苹果还要放大枣、生姜和冰糖，赛过苹果罐头。


    我记忆里有这么几种，金帅，红棉，香蕉苹果。金帅甜，红棉大，香蕉苹果香地跟香蕉一个味，好吃！大约我有七八岁的样子，父亲的学校代卖苹果，我记得是14元一筐，很多老师都合伙买，两个人一筐，我父亲决定不买（他还要养着老家的妈妈，我的奶奶，他舍不得浪费一点钱星子）。柳老师看出我十分地想吃，就跟我父亲说，快过节了（中秋节），买半筐给孩子吃吧！我父亲买了8个，金黄的香蕉苹果，香味直往心里钻。我们姊妹三人一口气都把它们吃了，真过瘾啊！第二天我得了消化不良，从此以后的一个多星期我每天拉苹果碎屑，但是我一点也不觉得痛苦，香蕉苹果真好吃！


    拔丝苹果甜上加甜，苹果酱和馒头吃赛面包。我上班以后，家里条件好转了很多，苹果就不再是稀罕物，好像也不容易吃够。结婚以后，离开父母，有一次我到超市买了几个蛇果，不甜，又贵，再没有买过。陕西产的红富士苹果我们吃了很长一段时间，味甜个大水分多。近来我爱人在网上买了阿拉善的甜心苹果，香味醇厚浓郁，蜜甜，真好吃，再就不想吃其它苹果。不过我对香蕉苹果情有独钟，每次不买多，够一个星期就行（8个大苹果）。随着年龄的增长，渐渐地我们消耗苹果的能力越来越弱，一次一家人只能吃一个大苹果，我们买的频率也降低了。现在干脆不买了，孩子们说要吃，再临时到超市走一趟，不多，就几个，还有可能剩下的苹果变蔫了（现在的苹果不容易烂，容易保存）。


      苹果花是美丽的，我家窗前就有一棵苹果树，桃花开了败了，杏花开了败了，梨花开了败了，苹果花就开了。桃花红，杏花白，梨花更白，它们都是在叶子没有长出来的时候开花。而苹果花是开在嫩绿的叶间，白色的花瓣尖上一抹红霞，美丽极了，温柔的像美丽的小姑娘。


      杏子成熟，街头推车有卖的时候，苹果才结出青涩的果实。杏子～～卖杏子的叫喊声飘荡在雨后的街道里，杏子带有一丝雨味。青涩的苹果上沾满了雨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