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苹果
2022-01-19经典散文
[db:简介]
母亲说，祖父的兄弟被车撞了。我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回过神来，问严重与否。母亲回答说，手断了。摩托撞的，骑摩托的人，跑了。我问怎么回去的，母亲答不知，对祖母说要去看望看望才好。
前不久，我刚回小城任教，他曾来过。
那日，我在办公室接到父亲电话，说他来看我。学校是封闭式管理，管制外来人员入校非常严格，我急忙跑去校门口。门卫大叔见我，便告我：“薛老师，你爹来了”。有些愣住，很久没听人这样说起，我有一些不安的情绪。祖父已没了四年了。
来的人，不是我的祖父，他睡在老屋的地里来不了。来的人，是他的亲兄弟，我也喊作“爹”。他坐在校门口左边的花坛边上，走向他时有那么一刻，我以为是我的祖父。他们都爱穿白色衬衣，有些发黄的白色衬衣。看见他的时候，我在想或许这件衣服在四年前便有了。
听闻我回小城任教，他很高兴，不停地叮嘱我，要好好教书育人。我应声答应。我们抽完一根烟，他便起身要走，我留不住。看着他戴上草帽，跨上那辆掉漆的二八杠，渐渐远去。我站在校门口，他消失在马路的拐角，那身影像极了我的祖父。
他有两个儿子，小的要回了，因为车祸这事。听到母亲说小叔父要回，我忽然有些悲伤的情绪，人老了确实成了累赘。他和祖父曾经都是一家之主，对孩子们而言，有着不可违抗的威严。那时候，他站在累赘的对面，。角色什么时候开始转变的，无从知晓了。
我与祖父朝夕生活了14年，经历过这种转变，是从两个时刻。一是，祖父匆匆地从田里回来，泥浆附在他的衣裤上，他驾着牛耕田，摔下田。二是，祖父卖掉了二八杠，说迈不上去腿脚。与他兄弟在我眼前离去的这辆一样。这两个时刻，是祖父在我面前转变角色的时刻，他不再站在家的制高点。
日子的确是慢慢流失的，人却不是慢慢变老的，是在一瞬间里。祖父在主宰一辈子的那头牛身后摔倒，迈不开腿脚跨上二八杠，都是在一瞬间里。我有点想去看看祖父的兄弟，从他跨上二八杠离开的时候。
幼时那些艰难的日子里，他是我的盼头，我常常坐在门前的石阶上等他。他戴着草帽，骑着二八杠，后座上吊着一个白色的蛇皮袋。白色的蛇皮袋里是漫无边际的苦楚日子里的希望。解开系着的布条，里面是一个个透红的苹果，我摸着它们，放在鼻前嗅那香甜的味儿。嗅一嗅，数一数，然后放在米缸里，等到捱不住便吃上一个。
米缸里的苹果籽长成了苹果树，不知道我是否成为他漫无边际的孤独里的盼头。越想越发觉得残忍，于遗忘，我们天赋异禀。他也曾是被累赘的人，只是在角色转变的过程中，曾是累赘的人遗忘了。
祖母点头应允要去看望看望的瞬间，我想起了米缸里那些被米灰沾染变白的苹果，那香甜的味道我忘不掉。
前不久，我刚回小城任教，他曾来过。
那日，我在办公室接到父亲电话，说他来看我。学校是封闭式管理，管制外来人员入校非常严格，我急忙跑去校门口。门卫大叔见我，便告我：“薛老师，你爹来了”。有些愣住，很久没听人这样说起，我有一些不安的情绪。祖父已没了四年了。
来的人，不是我的祖父，他睡在老屋的地里来不了。来的人，是他的亲兄弟，我也喊作“爹”。他坐在校门口左边的花坛边上，走向他时有那么一刻，我以为是我的祖父。他们都爱穿白色衬衣，有些发黄的白色衬衣。看见他的时候，我在想或许这件衣服在四年前便有了。
听闻我回小城任教，他很高兴，不停地叮嘱我，要好好教书育人。我应声答应。我们抽完一根烟，他便起身要走，我留不住。看着他戴上草帽，跨上那辆掉漆的二八杠，渐渐远去。我站在校门口，他消失在马路的拐角，那身影像极了我的祖父。
他有两个儿子，小的要回了，因为车祸这事。听到母亲说小叔父要回，我忽然有些悲伤的情绪，人老了确实成了累赘。他和祖父曾经都是一家之主，对孩子们而言，有着不可违抗的威严。那时候，他站在累赘的对面，。角色什么时候开始转变的，无从知晓了。
我与祖父朝夕生活了14年，经历过这种转变，是从两个时刻。一是，祖父匆匆地从田里回来，泥浆附在他的衣裤上，他驾着牛耕田，摔下田。二是，祖父卖掉了二八杠，说迈不上去腿脚。与他兄弟在我眼前离去的这辆一样。这两个时刻，是祖父在我面前转变角色的时刻，他不再站在家的制高点。
日子的确是慢慢流失的，人却不是慢慢变老的，是在一瞬间里。祖父在主宰一辈子的那头牛身后摔倒，迈不开腿脚跨上二八杠，都是在一瞬间里。我有点想去看看祖父的兄弟，从他跨上二八杠离开的时候。
幼时那些艰难的日子里，他是我的盼头，我常常坐在门前的石阶上等他。他戴着草帽，骑着二八杠，后座上吊着一个白色的蛇皮袋。白色的蛇皮袋里是漫无边际的苦楚日子里的希望。解开系着的布条，里面是一个个透红的苹果，我摸着它们，放在鼻前嗅那香甜的味儿。嗅一嗅，数一数，然后放在米缸里，等到捱不住便吃上一个。
米缸里的苹果籽长成了苹果树，不知道我是否成为他漫无边际的孤独里的盼头。越想越发觉得残忍，于遗忘，我们天赋异禀。他也曾是被累赘的人，只是在角色转变的过程中，曾是累赘的人遗忘了。
祖母点头应允要去看望看望的瞬间，我想起了米缸里那些被米灰沾染变白的苹果，那香甜的味道我忘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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