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江的福祉

桑江的福祉

康乔华 一 拉开窗帘的时候，桑江竟然横在了眼前。岸边的花草树木映着楼房，密密的，那样子看起来像撑开了一段龙胜山城喧闹的场景，那些山水绕着满城的喧闹打信号似的向人们传递这里的祥和安乐。霞光散落，目光里那些硬朗的、柔美的元素因了这条江充满了神迷与梦幻。这种情景里体现出来的韵致，又会让人产生诸多美妙的遐想。还有，那些山水间的翠绿，莫不是山城带来的柔和与清纯？它们随着位置远近，会让人看到一种跌宕起伏，一阵风吹过，十分生动。龙胜，桑江的福祉就存在于这样的生动里，令人遐想无限。


更晚些时候，山城的灯光亮起来。从远处看，整个夜景仿佛是线条灯影连缀起来的舞台，而你只站在舞台之外，欣赏它在夜幕下演绎的一段段剧情。站在高处，看一片片桑江水零散在楼影里，两岸牌坊之多让人看得眼花缭乱，它们随同混杂的喧嚣声成为霓虹的魅惑。那些忙碌了一天的人们，有的在广场唱歌跳舞，有的在公园漫步，还有的三五成群聚在亭台下闲聊……他们把夜景当成休闲、娱乐和放松的场所。桑江边，霓光闪烁的餐饮街，会让你尝尽龙胜的特色小吃。明月不在，青天成为暗夜的方式。喧嚣的声音里，桑江水的平静与坦然却被馆子里的喝酒令拉得深长。龙胜的夜由很多这样的细节构成，夜色与山水连在一起，桑江便又由此多出了一缕情怀一腔心绪。

想来住在江边的人，不论白天还是夜晚，他们都在用心构筑或修剪这座山城。多少年来，通过真诚和努力，他们把山城应有的面目、温度和轮廓，真实有致地镂刻在每一个寻访者的心灵里。从山城的精神面貌里，看这个地方的人物、事物，给人留下的印象必定是亲切、随和的。你随便走进一家饭馆或排档，龙胜人说话的口气和语调总会让你油然生出一股亲切感，当你离开时，她会说，还回来呀，我在这儿等着你吃饭。你会感到他乡遇故知的深深暖意，此刻就像桑江水那样给人以滋润和爽朗，总之你到这里所渴望认知和了解的，龙胜都会告诉你答案。龙胜的节奏耐久而又弥新，可以将想望上路寻访的人，驭起来前往某一个地方或村寨子，最终会让你在体验中感慨龙胜的“那些好”，因为“那些好”让更多浓烈的向往，从不同的地方慕名而来。

我也是慕名而来，一来就住到了霞光映影的桑江边。映入眼帘的这些场景，让我有一股水润润的舒适感。此时，心是万物，万物也是心，可以听得见心灵律动。霞光，楼房，山峦，夜色，这些字眼仿佛一下子融进了桑江水的光影中。它们与山城连在一起的色彩，随水波摇荡、拆叠、弯曲、变形、翻滚。令人撩拨起些许骚动的意念。置身龙胜山城，无论你怎么想，它们都会在你的行程中唤起内心回应，并且产生探访的乐趣。天地灵秀，山水怡情，此后的几天，我在桑江边的眺望就像是仪式，每次寻访归来都会缓慢而隆重地拉开窗帘，让眼前无限江山飘进我的心野，共此一帘幽梦。 二 人说，龙胜九山半水半分田。这块地方居住着苗、瑶、侗、壮等少数民族，少数民族人口占全县总人口的76%。“无山不瑶，无林不苗，无垌不侗，无水不壮”是对这里少数民族分布情况的生动概括。因此，不论你走到哪里，都能见到穿着不同少数民族服饰的人们，从他们的着装和精神面貌里，你能感受到龙胜山城浓郁的民族风情。这几天，我一直在龙胜的山水田园间畅游，感觉这块地方山水村寨，各地都有着不同的版本，无论怎么压缩增添，它都会给你一种新奇，一种探访的欲望。这里除了山水，到处是梯田，可以说，只要有村寨的地方就有梯田。梯田，有梯才有田，只有一梯梯上去，才能成就一方方田地。只有一梯梯辛苦，才有一方方收成。田地和村寨挂在了半山腰，水从山间流下来，滋润着村寨田园。就这样，在龙胜的乡间村寨走着看着，你会发觉，这里的山水村寨田园填满了色彩，每一处都会带给你无限的遐思与美感。在这种遐思与美感里，你可以想见时光复流，弥补遗憾，连接上百年的历史烟云。

眼前，那么多层叠的梯田沿龙胜的山山岭岭铺排上去，仿佛晃来晃去的彩带连通到了天边。这个地方叫龙脊，如龙的背脊。龙脊已经延续了700多年的历史，它因山势的魅力，让这里的梯田名声大振。更高处，云雾渐渐弥漫开来，那些浮在山间的梯田像天边一片片幻影，“幻影”很有冲击力，可以把你在现实里的感觉打乱，还会把你的想象弄懵，令你消失先前的经验，必须从头认知这片迷人的梯田。到了秋天，你的这种认知会变得更加深奥和舒展。看吧，那层层梯田稻谷金黄的色彩与云雾缠绕在一起，呈现龙胜山间村寨最为动人的美丽！

在村子寨里走，一个个红瑶的女子披着如瀑的长发，向田间走去，偶尔回眸一笑，那表情似是向你传情表意，让你有了一时青春的冲动。这时的村寨和梯田因有了她们的加入，画面立时生动起来。她们身着的瑶族服饰与村寨的青瓦木楼、古朴宁纯的乡间气息，让人觉得时光在这里几乎没有走动，依然还是几百年前的样子。深闺的旧模样，历经了千百年的沧海桑田，留住了历史，留住了灵魂。龙胜梯田，不是谁要它藏得那么深，而是它本身就存在于那么深的深处。在这里，更深处的梯田最有名的要数龙脊的平安壮寨梯田和金坑红瑶梯田。

梯田是大地与人合作的艺术。可以说，龙胜人是卓越的艺术家，他们利用水、利用山坡，利用雨露和阳光，以智慧雕出这亘古不变的泥塑。如今，他们承接先辈的生存能力和生活审美，打造出了平安壮寨梯田的“七星伴月”和“九龙五虎”两大著名景观；还有金坑红瑶梯田的“大界千层天梯”、“西山韶乐”和“金佛顶”三大著名景观。他们还举办龙脊农耕文化节、红衣节、瑶族晒衣节等少数民族传统节日。由此，吸引了山寨外络绎不绝的游人，并以此提高自己的生活质量，让日子越过越火红。

这个时候，你会发觉，不论走到哪里，开车所经历之处，总有一条河流相伴。河流伴随着人类文明。我问当地朋友，河流叫什么名字，朋友说是桑江，或是它的支流。村寨呢，叫白面瑶寨、黄洛红瑶、三门瑶寨、细门瑶寨、金坑红瑶等。总归是，你在龙胜寻访的每块地方都脱离不了桑江水。这里的山水、梯田以及林木，它们原生态的绿色构成了龙胜生态宜居的调子。在这片土地上走，光深吸气就够了，不久就会感觉呼出来的气息已经带有了那种爽爽的湿润。
　
三 在中禄寨，我独自一人顺着村巷子走，一些古朴的木楼依然透着远古的沧桑。房屋沿山腰盘旋，一层层错落地散布着。村巷子弯弯绕绕的，时不时有一只狗或一群鸡从墙角拐出来，并不怕人。一家家生活也在村巷子边显露出来，其中有淘米洗菜的，有带着孩子在门前玩耍的，有背着背蒌归来的。一家门前，瑶姑正盘着长发，在自家架起的火塘上忙碌着煮猪食。见到我来，便热情地打招呼，还问，在哪家吃的饭。那种语气，就像遇到邻家小妹那般亲切。走到村边，看到了一层层的梯田，田里已插上了秧苗，绿油油一片。有老者在田里不紧不慢地忙着，梯田下边是刚修建不久的盘山柏油公路，一直通向更远的泗水乡。

如今生活条件好了，来中禄寨不用再爬几个小时的山路，只需开车一踩油门，不出一个小时便从县城赶到这里了。说到瑶寨的变化，村里的老人潘成太说，通了公路后，许多瑶民买了卡车、轿车，拉货跑运输，口袋里有钱赚了。潘成太还告诉我，近年来，乡里按照“旅游+农户”的模式发展旅游业、以“合作社＋基地＋农户”的模式，发动瑶民种植茶叶，以产业扶贫为村民们增收打开脱贫致富之门，开阔了眼界。如今，中禄寨已有30多户农户种植了茶叶，形成了千亩梯田连片茶园的壮观景象。为此，乡里还曾在这里举办过“龙脊古茶”祭祀活动，再现了龙脊绵延千年的茶祭传统风俗。

　　爬过梯田窜过村寨后，我来到了矮岭温泉。朋友介绍说，有人美称这里为“华南第一泉”，温泉由地下1200米深处岩层涌出，水温在45℃—58℃之间，水中含有锂、锶、铁、锌、铜等十几种于人体有益的微量元素。这里有小桥流水，碧树山泉，好一派江南水乡的风情。在宾馆安顿好后，我与朋友迫不及待地跳入温泉池中，感受那种热气蒸腾中的舒爽，全身的经络由此舒展开来。虽然是在黄昏，但来这里的人还是很多。我看到了龙胜山水间另外的天地。眼前是青山层峦，身下是翡翠的温泉，令人别有一番情趣。“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这是众多温泉池中一个名叫悠然池名字的由来。这个恬静安逸之处，让我突然间有了想法。或许，一个人要想觉悟，净化心灵，必须要来矮岭温泉这样的地方，住一住，站一站，喊一喊，还要跳入温泉池中泡一泡，涤荡一下尘世浸染的疲惫。

　　然而，此行的目的，不仅因为龙胜的“梯田村寨风情”、“天然氧吧”，还因为它是一片红色的热土。在这里采访，随时随地都能见到当年红军的遗迹。那或是一块石碑，或是一座老屋，或是一片竹林，或是一盏马灯，或是一条标语。断崖前，山石下，青山绿水间，红军楼、红军岩、红军桥、红军洞……一处处红色遗迹，记述着一个个军民鱼水情深的动人故事。“朱毛过瑶山，官恨吾心欢；甲戌孟冬月，瑶胞把家还。乙亥正月，时过恩人朱德、***、周恩来、彭德怀。”这些刻在江底乡矮岭瑶寨一处岩石上的字，讲述了当年红军经过时给当地瑶民所留下的恩情。

　　我不知道别人看到石碑上这些诗歌字句的时候，是何样的心情，而我是忍不住眼睛要发涩的，我的思绪会随着诗歌里的内涵回想那个远去的特殊的年代。那是怎样的一个环境，怎样的一群生命。1934年12月5日，中央红军第一方面军在湘江战役后，分三路翻越兴安县的老山界进入龙胜。刻字就是记录红军在龙胜期间的事。当年在龙胜，红军向村民介绍中国共产党的性质、任务和民族政策，向老百姓发放光洋，并在龙舌岩的岩壁上题写了“红军绝对保护瑶民”“继续斗争，再寻光明”两条标语。为纪念这次会见，当地瑶胞把“龙舌岩”改名为“红军岩”，又称“光明岩”。红军岩就在白面瑶寨，现今的瑶家人不忘初心，利用村寨的优势与红色资源，把村寨打造成红色旅游观光休闲示范点。每天都有相当一部分人因了红军岩的故事而慕名前来瞻仰。

行走途中，我在“福满金坑”田园综合体创建工作宣传展板上，看到了有关龙胜发展的思路和方向，所有的建设和打造，都在体现龙胜是一块产业“福地”，发展“福地”和休闲“福地”。而与龙胜亲近的人们是有福的。他们行走在龙胜的山山水水、村村寨寨，感受这块土地的火热。由此身心变得惬意和幸福。归去回望，桑江水依然陪伴我左右，水滋润着龙胜的山岭村寨，因了水，沿途的疲惫会被一片凉爽驱散。车子到达县城，又一个黄昏来临，霞光铺满桑江两岸，像一席被子，盖住了山城的绿水青山。直到夜来，桑江边辉煌的灯火开始上场，那些夜空中不断闪现的浓郁光彩，似是龙胜山城人编织美好生活释放的幸福指数。

我在龙胜，深深感受着党不忘初心的惜民情怀，经过改革开放和精准扶贫，龙胜脱离了贫穷，成为远近文明的富裕地域，这里不仅有好山好水，还有令城里人所羡慕的富足生活。金山银山不如这里的绿水青山，龙胜的日子会越来越好，再过几年，如果再去龙胜，一定会有更美好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