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
2022-01-20抒情散文唐僧没有肉
我停下车,人还没有进家,那只小黄狗不知怎么就嗅到了我的气息,早早地从窝里窜了出来,汪汪着,呜呜着,激动得又蹦又跳,远远地向我表达着久违的热情。院子里的阳光,似乎被小黄搅得跳起舞来,波浪起伏的绳子也许就是舞蹈的旋律和节奏。老娘嫌小黄太闹腾,用……
我停下车,人还没有进家,那只小黄狗不知怎么就嗅到了我的气息,早早地从窝里窜了出来,汪汪着,呜呜着,激动得又蹦又跳,远远地向我表达着久违的热情。
院子里的阳光,似乎被小黄搅得跳起舞来,波浪起伏的绳子也许就是舞蹈的旋律和节奏。
老娘嫌小黄太闹腾,用一根长长的绳索拴住了它,只给了它半个院子的自由。不然,这家伙一定会窜到我的身上,恨不得用尽它所有的蹄爪来亲近我的裤脚,甚至会粘在我的身上,寻找我的手,似乎非要和我来一次老友间的拥抱或者握手才能尽兴。
我腾不出手来与它亲热,只能抬起我的“蹄子”,远远地向它致意,或者挥了挥手里的大小包裹,隔空给他一个灿烂的微笑,然后进屋。
每次我回家的时候,爹也就不再出去侍弄他亲爱的庄稼,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等我,捕捉着院子外面的喇叭声,娘看我们进家了,早早地泡好了茶,把早已收拾干净的桌子又收拾了一遍。
陪着老爹抽了几棵烟,陪着老娘絮叨了一大圈子家长里短,然后,我起身走到院子,来到小黄狗豪宅门前,它的府邸我是无福进去了,何况我一开屋门,那家伙早已摇着尾巴亲热地迎了出来呢。
它蹦着,窜着,很想一下子把我抱住,粘到我身上,它也不管自己的爪爪是否干净,嘴巴和舌头是否干净,径直往我的怀里拱,一遍又一遍地舔我的手。
我蹲下身,不停地拍打,不停地抚摸,不停地自言自语。它乖顺地迎着我,低声呜呜着什么。我两手捏住它的耳朵,把它竹叶儿似的耳朵拉成二师兄的样子,或者捏着它的耳尖,从最尖的地方卷过去,一直卷到耳根,卷成煎饼模样。
它一动也不动,乖顺得像教养极好的邻家妮子。我放开手,那卷着的耳朵一下子扑散开来,像一朵花迎着春风绽开,它黑葡萄似的鼻头凑了过来,一直凑到我的脸上,鼻头上分明有着润润的湿,鼻孔里分明散出柔柔的暖……
“多大的人了,还和那牲灵儿闹。”娘笑话我。
“还没退休呢,不大,嘿嘿……”
我腆着脸,笑着,应着娘的嘲笑。
哥哥家的小孙子已经开始满地爬了,活泼又淘气,“咿咿呀呀”地滚着爬着玩一只布艺狗狗,他笨拙地抓起狗狗,揪着耳朵就往嘴里塞,哈哈,这小家伙大概觉得一切好玩的东西都能吃,全家人笑得合不拢嘴……
小侄正好在家,二十岁的侄子也还是个孩子,他趴在地上,撅着屁股,两手前伸,嘴俯在地面上,发出小狗“汪——汪汪……”的叫声,小孙子也就学着他爹的样子,撅着小屁屁,含混不清地发出“汪汪汪”的声音。
我突然想起儿子小时候的事儿。
刚毕业的时候,我和妻子分在一所山村学校工作。学校外面就是果园、河流、塘坝和麦田,春日周末,妻子挖着荠菜,我和三四岁的儿子在麦田里嬉戏打滚。
天水一般清,风丝一样柔,太阳那么暖,麦苗那么青!
父子两个像小狗一样在麦田里仰着卧着,滚爬着,我逗着儿子:“哎,小子,叫爸爸!”
儿子嘴里含混不清地乱叫,很多时候他不叫我爸爸,而是坏坏地叫着:“大狗!”
……
我突然有些恍忽:当年,我们兄妹小时候,我的老爹大概也曾像现在的小侄子一样趴在地上,学着牛和马的样子,学着狗的叫声,任我们骑着闹着,挥着小手当鞭子,在“驾驾”的吆喝声中前行吧?
现在,当了爷爷的我和哥哥,能不能像爹娘当年逗哄我们一样,像宠物狗一样,逗着他们老人家开心大笑呢?
都说时光是一条单向的河流,流过去,永远不再回头。
那爱呢,一代一代人的爱呢,是不是也像这时光的河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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