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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短散文两篇

2020-09-24抒情散文秦时明月

一块压缩饼干那年我大概十岁,正读小学三年级。我的同桌给了我一块饼干,他说是压缩饼干,是他当兵的舅舅带回来的,他舅舅在老山打仗。他还给了我一只子弹壳。我那个时候,别说是什么压缩饼干,就是普通的饼干 也很少吃到过,所以就把那一块梆硬灰乎乎的饼
一块压缩饼干


  那年我大概十岁,正读小学三年级。

  我的同桌给了我一块饼干,他说是压缩饼干,是他当兵的舅舅带回来的,他舅舅在老山打仗。他还给了我一只子弹壳。

  我那个时候,别说是什么压缩饼干,就是普通的饼干 也很少吃到过,所以就把那一块梆硬灰乎乎的饼干视为罕物。一下课,立即跑出教室,躲到学校后边的小树林里,生怕别人看见,拣了一段坍圮的土墙把自己遮挡起来。先是一小点一小点的抠下来,将那面粉放在舌头上,仔细品尝,觉得什么味道也没有。一想到马上又要上课,实在控制不住诱惑,就干脆一下塞进嘴里,狠狠地嚼碎,混着满口的唾沫吞下去了,然后若无其事地回到教室。


  同桌问我,你吃了吗?

  我不好意思坦白,怕他说我是饿痨子,就支吾着说,没有,放衣兜里慢慢吃呢。

  同桌又说,这个压缩饼干一次只能吃豌豆那么大一小颗,吃进肚子里就可以变成三大碗饭。不能吃多了,吃多了要被胀死的。

  我一听,大惊失色。虽然强力控制住自己,不让同桌看出来,可是那一节课我可受罪了。只觉得我的肚子在慢慢地鼓起来,越来越大,越挺越高……一颗豌豆大的就可以变成三碗饭,一块饼干有多少颗豌豆大?虽然凭我那时的知识是无法准确计算出来的,可我还是可以想象几十碗饭装在我肚子里的感觉!我开始觉得憋闷,鼻孔里开始喘着粗气。

  同桌诧异地看着我,没有说话。我觉得肚子里那些“豌豆”正在变戏法一样,噼啪——三碗饭,噼啪——又三碗饭,噼啪——又三碗饭……感觉那些东西渐渐地堆到了喉咙口。我的小小的身子开始摇晃起来,整个教室,教室的桌子板凳,老师和同学都开始摇晃起来。老师将一颗粉笔头不偏不倚地掷到我的额头上,骂道,胀多了就去茅厕积肥——这是老师批准要学生上厕所的常用语。

  我一听,捂着肚子一溜烟跑出了教室。跑到那个臭气熏天的露天厕所去,捂着鼻子蹲了一阵,毫无“贡献”,只是觉得肚子胀,觉得喉咙堵塞,感觉肚子里叠着一大摞一大摞的碗。我在教室后面那块石板上爬了一会,正感觉稍稍好了一点,却看到学校旁边院子里的张日怪挑着粪桶从那边过来。他看见我爬在石板上不去上课,就说:你娃娃是不是吃多了啊,又当躲学狗了?

  那明明就是一句平常骂人的话,我一听“吃多了”,稍稍缓和的感觉立即又严重了。

  我没有再回教室,而是真的当了“躲学狗”,捂着肚子回家去了。

  我不敢给母亲说,不是怕丢人,而是怕挨打。

  我跑到屋后边的田坎上寻了一大堆侧耳根,在水田里胡乱洗一下,就开始大吃大嚼,拼命往肚子里吞。我知道那是可以消食的。腥而涩的味道让我不停地打着干呕,眼泪直流。可是我还是拼命地吃。我想象着那一大堆事物在我肚子里不断地膨胀的样子,想象着到了极限时如何“嘭”地一声把我像一个气球一样的胀爆。我又想象着,那些我吃下去的侧耳根,像我派出去的士兵一样,如何将我肚子里那些食物像气泡一样一个个灭掉。

  我就这样拼命地吃着,直到实在塞不下一片叶子,才感觉好多了。回家去,晚饭吃不下,看着桌子上几碗红苕就害怕。母亲问我,我只说肚子不舒服。母亲也就没有劝也没有再问。

  天黑了,我躺在床上,在难受和惊恐中慢慢睡去!

罗胖子

  罗胖子这个家伙,我开始觉得他是一个油滑轻浮的人。性活泼而尚武,常在宿舍巷道里直着粗嗓子吼《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声音之大,高楼为之欲倾,赢得全楼掌声。拿粉笔好写斗大的字,年级板书比赛,此儿只书斗大一个字——“武”,居然挤占了别人的空间,全场哗然,为之掌声雷动。他乐乐然退下,自云豪放且潇洒。好舞剑,把一块铁片舞得团团然,虽滚动一身肥肉,倒也有几分英武之气,自称能匹三五大汉也。

  一人见他,忍不住叹道:“此儿真肥!”他转身怒目而视,随即训斥道:“壮都说不成?何以说肥?”

  他认为他是“壮”不是“肥”,我知道他多少有点忌讳那个词儿,不过他的确脂肪也太多了点。

  听别人讲,这胖儿姓罗名润生,与我对门而居。后来我们成为了朋友。常见其抱一把古典吉他,在巷道里又蹦又跳,镗镗塔塔胡弹乱奏。初以为他是乐坛高手,后来才知道他只会用手胡乱拨弦,略不知弦索之奥妙也。自称乃涪陵彭水县人氏,乡人多无商品经济意识,甚为悲之。其赤子之心倒也感人。

  尤记得他对女人的高论。

  夏天是女人的季节,其绝伦之美艳,常引得他妙评如连珠——看啦,那一个个亭亭的身影,如莲叶如牡丹如玫瑰,如小草顶露,如嫩芽拂风,妙影极佳,神韵极谐,万象千物,殊与匹丽。或纤弱或健壮,或飘逸或沉着,或高或低,或肥或瘦,无不含三春娇艳抱绝世幽香。远望为其影所倾,近视为其气所迷。倘有一出众者,真不知其仙也,人也?而自己也不知身处仙界还是凡间。人处繁花之园,不赏花者必是白痴,处美女之群,不恋色者定是傻卵。可惜只能打打眼睛牙祭,过过嘴皮干瘾——呀呀呀,气杀我也!

  罗胖子,真有你的!
                                  2011-0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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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秦时明月 于 2011-9-21 10:15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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