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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春宵

2022-01-20叙事散文木门长子
春宵春宵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阴。歌管楼台声细细,秋千院落夜沉沉。——春宵.苏轼(宋)春日的一个夜晚,诗人吃罢了饭,手捧茶杯出现在庭院当中。庭院不大,足以放得下诗人的心情。他一步三摇,在甬道上慢慢地踱步,看月亮,嗅花香,偶尔也听远处楼台上……

  春宵   春宵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阴。   歌管楼台声细细,秋千院落夜沉沉。    ——春宵.苏轼(宋)   春日的一个夜晚,诗人吃罢了饭,手捧茶杯出现在庭院当中。庭院不大,足以放得下诗人的心情。他一步三摇,在甬道上慢慢地踱步,看月亮,嗅花香,偶尔也听远处楼台上飘来的歌声。诗人双目微闭,凝神静气,将身心与目下的景色融合。“春宵一刻值千金,”诗人吟道。光影晃动间,他仿佛悟到了内心的平静,品味到浓缩在月下的共鸣。诗人的衣是玄色的衣,诗人的发是半白的发,月影相伴,相映成趣。   “花有清香月有阴。”诗人继续吟道。诗人的一生是坎坷的,既有大起大落,又有大喜大悲,凡世间该经历的他都经历了,凡世人能够承受的他也承受过。但诗人从没有过抱怨,没有过月下独彷徨的悲戚。他是豪放的,也是浪漫的,是实实在在的,也是勇于面对的。他的面对是仕途中的跌宕起伏,是人生路上的生老命死,是奢华富贵与虎落平阳的交替转换。他写得出“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的悱恻追思,也吟得出“大江东去,浪掏尽,千古风流人物”的风波浩荡。他知晓佛礼,懂得道法,他更是诗文奇才。对于他来说,人生就是一场编排好的戏剧,喜怒哀乐,困苦磨砺,及在诗坛上的涅槃重生。这个春宵,对他来说尤其别有意味。   花有清香飘曳,月影婆娑魅人,诗人在月下细数着自己的步子。诗人的一生命运多舛,但他从来不知悲。“歌管楼台声细细”,对于他来说拂在楼台上的月光不应是李白笔下“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的落寞,而是“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的期盼,是有希望的象征。是的,世间多悲事,但人心向好,虽有悲号又如何?也谈不上逆来顺受,诗人自有诗人的洒脱。在春日这样的晚上,在月下小憩,并且感受生活的美于他不过是平常中事。小院是那样清幽,月影荡在枝杈之上,就连摇晃在半空的秋千也泛出点点诗意。管竹歌声缭绕身旁,与静态的物象形成明显的对比。挪步于这样的景物之间,于幽雅中成就自己独特的心情,诗人觉得很惬意。   谁都不可能在同时同地同环境下拥有同样的心情。每个人的机遇不同,心境也自会不同。但在浩如烟海滚滚红尘里却只有诗人的心界最高,最值得赞赏了。因为,他从不低头,也从不知道落败。不论他遭受到怎样的待遇,遇到过怎样的不公平,他依然是他,是那个从来不知道萎靡、沮丧,不知道委屈了自己的诗者。诗人浪漫的秉性造就了,敏锐的才思成全了他。诗人如歌似吟随心所欲自由自在地活着,如风徜徉在寰宇之间。他“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他“我在东坡下,躬耕三亩园。”他为追忆娇妻神情憔悴,他也曾为了解救孤苦的女婴慷慨解囊。他有着“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的情感世界,也有着烹制东坡肘子、搭屋建房,治理水涝灾害的大本事。于是,一切都在他面前都变得明朗起来,生活于他不仅仅是诗情、画意。   他与朋友约。《前赤壁赋》《后赤壁赋》相继出炉。不研究历史的人不会知道那时的他正处在怎样的境况之下。“乌台诗案”让他遭御史弹劾,后被捕入狱,几经重辟,才于当年十二月释放。他因此被贬谪黄州,以榜眼之才去任一个“不得签署公事,不得擅去安置所”的团练副使。半犯人式的管制生活意图剥夺他的快乐,但他是诗人,是诗人又怎么放得下诗情?于是,他以酒做乐,邀约朋友,听风、看景、书写世事华章。他更像一枚无忧的果子,将生活的酸涩苦剔除,只留下命运的甘美。对于他来说,有酒、有诗、有朋友,足矣!   “秋千院落夜沉沉。”这里的秋千又何止于夜风中吱呀乱响的秋千,而是他胸中波涛荡漾下的水波不兴。他是淡然的,也是知淡然的,所以他更懂得宁静的滋味。诗歌《春宵》恰写出了他善于把控心境的本领。世间事,世间人,在乎如何,不在乎又如何?自在在心中,人生难得的是惬意与磨砺后的“知”与“悟”。注定的事,已经发生了的事,纵哭号又如何,纵抱怨又如何?皆与事无补。所以,不如及时行乐,将春夜片刻的光阴比作千金,将自然赐予的短暂当作至宝,珍惜它且拥有它。放下那些应该放下的,托起那些对于自己来说更重要的,成就一番不同于常人的快意。这个春夜,诗人的鼻翼是丰盈的,明香袭人,暗香盈袖,月光幻化成皎洁在云层间舞动衣袂。诗人仿佛听到了自己歌声,自心中起,自月下落,散淡地泼洒在铺着灰色石子的地面上。手里的茶是热着,还是凉了?已不重要。安详是心灵的陪伴,幸福从来不在远处敲门。   诗人诞生于1037年1月8日的四川眉山,卒于1101年8月24日的江苏常州,先后做过杭州、湖州等地的州官,担任过翰林学士、侍讲学士,官至礼部尚书,因屡遭谪贬,一生历尽坎坷。诗人又名东坡居士,字子瞻,是北宋著名的文学家、书法家、画家、美食家、水利工程师。《春宵》这首诗写于何年何月,我无法查对,只能凭借自己的想象描绘他的随意、自然。在我的意识里“诗”于他是花,豪迈、细实、温婉;“词”于他是画,倜傥、不羁、天然无雕琢。古来又有几个人于春夜嗅过花香触摸过月影,又有几个人能如他这般惬意淡定呢?他是我爱着诗人,是我值得书写的诗人,是自北宋以来唯一一个集世事万物、百种情感于一身的伟大诗人。与他对语,我身心安宁。与他邀约,是我人生独乐乐。晚风吹得人心醉,借月影清茶说话,歌之吟之。如此,这世间也只剩下我和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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