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苍山

几年前，我曾写过一篇小作《雨中黄山》，描写了雨中登临和游览黄山的些微感觉：雨中的黄山羞羞答答地掩藏在层层叠叠的云雾中，宛如婷婷袅袅脉脉含情的仙女，以蒙着面纱的神秘姿态迎接我们的到来。明明是登山，却感觉是在大海上航行，茫茫云雾仿佛波涛滚滚汹涌澎湃，那些若隐若现忽显忽消的山峦、奇峰、怪石和苍松、林木，便如同苍茫大海中点点片片的岛屿礁盘和风帆桅樯，难怪黄山的风景区要以前海、后海、北海、西海等等来命名。汇集天下名山大川之奇美壮观为一体的黄山，显然是一个倍受大自然和造物主青睐与宠爱的骄子，拥有着世间数不清的无价之宝。因而如同一位占有着天地间绝佳美景秀丽风光的富甲一方、令天下人都艳羡不已的财富拥有者，吸引着全世界的游人络绎不绝前来饱餐秀色领略奇观。难怪当年徐霞客老先生就留下“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的感慨和赞叹。较之于黄山的灵秀、奇美而言，我们大理的苍山更显得深沉、博大和挺拔、俊美，我曾于20多年前的一个深秋，搭乘卡车到达苍山海拔3200米的中间部位，然后徒步登上位于峰顶的苍山电视差转台，领略过深秋时节苍山之巅的壮美风景和凛凛风寒。不久前，我再次登临苍山，是在洗马潭大索道开通之后，与二十多年前深秋时节那次登临，省却了不少劳苦，山下坝子里还是晴空万里，本想好好领略一下盛夏苍山腹地和峰巅的绝妙风光与美丽景色，却不想苍山顶上是细雨蒙蒙，刚下索道时，还能依稀可辨不远处一片片挺拔苍翠的冷杉林和大大小小的杜鹃花树，还不虚此行地匆匆留下一些苍山之巅的风光印象。而随着游览栈道渐渐走向洗马潭附近之时，周围即被浓浓淡淡的雨雾所笼罩，能见度很低，视野被限制在数米范围之内，一时也难有大风把雨雾吹拂而去，肉眼只能目及十余步以内的景物，对于目力所及以外的一切便一片茫然、毫无所知，以至到达洗马潭边，也还难以清晰地看清一潭水的全貌。苍山近乎无情地以重重叠叠而硕大无朋的面纱甚至于是茫茫帷幔或屏障，拒绝和阻拦着我们的目光的寻觅与造访。由此也充分印证出古人传下的夏天雨季不能上苍山的古训是很有道理的。试想若在悬崖绝壁上或是在沟壑深谷中，被浓浓雨幔和云雾包围笼罩而深陷于真正意义上的“迷路”和“失望”甚至是“绝望”的境地，正如俗话所说的“如堕五里雾中”，是何种滋味和感触。也印证了大自然的深沉博大之于人类的轻微渺小，印证了苍山之于那些所谓名山大川的更加深沉神秘和涵实厚重与博大内敛，印证了苍山仁慈祥和宽宏包容之谦谦长者之外的冷峻深沉、威严至尊的另一面，他曾经近乎无情地拒绝、教训甚至惩罚了个别无知妄为和不尊古训、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而盲目攀登、乱奔乱窜之人，也曾经龙颜大怒、爆发倾泻猛兽般的洪水报复和教训乱砍滥伐、毁坏山林破坏植被伤其容颜的人们……几个月后仲秋的一天，当我满怀期许地到达苍山脚下，兴致勃勃地要陪伴一位远方朋友乘索道登顶苍山、再度游览一番时，却比前次更为不幸，被告知因山上风太大，为安全起见当天索道暂停运营，被苍山近乎无情地拒绝在山下。从这个角度来说，人们还不能过于胆大妄为地盲目征服苍山之类的还不为我们所全貌认识、相对于那些为人们所熟悉的名山大川更显深沉厚重而神秘莫测的大自然的至尊长者，还不能对知之不多甚至知之甚少的自然王国随意地轻举妄动甚而至于浅薄无知地恣意妄为或胡作非为。对于苍山这样的大自然的至尊长者，我认为：人们似乎要克服一点太多的好奇心和窥探欲甚至是征服欲、占有欲，而应该允许他们保持必要的自尊与威严，让他们保留住应有的秘密和隐私。换个角度说，我们应该捍卫和维护他们必要的自尊与威严，卫护和保留住他们应有的秘密和隐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