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地阳光（十八）、沉吟

　　秋的饱满和沉甸的质感，常让我在时光中凝思，走过的历程，晨霞灿烂和落叶之美，同样在我的生命中占据着重要的席位。时间，确实是无愧于它的特性，它能让万般事物的种种情形，消磨掉尖锐和复杂的痛感，继尔，让我和命运及境遇握手和解。
　　从无任何情态能和平和相比，而时间就如承载着上帝之手的造化而给予了我们。因为这种心态，能让我们更能体会生命的平凡和静谧之美，而体味生命的坚韧和质感。
　　我还不能确定在平实和坎坷的岁月里，已收获了难能可贵的“平和”心态，但我学会了沉吟，在浮世中的一种反思和静默。如果我们不能改变命运和境遇，为何不学会沉默和担当，而彰显生命的一种韧拔。
　　我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反思和自醒，就如我谈婚论嫁后，离开生我养我的父母和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时，我不忍注视父母双亲的眼睛。女儿们长大相继出嫁离开，让我的娘家日见清冷。我继三个姐姐出嫁后，也上了婚车，只不过是从太原城区的北边行驶到南边的婆家，但我却泪流满面。母亲的脸上分明写满清寂和孤单，而我的心里却是盈满愧疚和不舍。我仿佛一日间长大，想起自己在父母身边时，为何不多尽孝道？
　　自责，总是伴随着感悟滋生，我想起了我未出嫁前的一件事，一次很不懂事的行为。那是过完春节已上班后的正月里，我领一帮子五、六个女同学到家里聚餐。而在厨房里忙碌的不是我，而是已日见显苍老的母亲。母亲每日不但要服侍生重病的父亲，还要给上班的我和妹妹做饭。我不但没有充分体量母亲的难处，还不懂事地招来同学聚会。母亲默默地担当着生活中一切的苦难不说，还容忍着我们的不孝和幼稚。日后的生活际遇教会了我许多，使我懂得了母亲的那份善良、勤恳、包容和担当。这种付出，不是所有的女人都能做到。这种品质，也是我心目中好女人的标尺。母亲从来都不向别人索取什么，连嫁几个女儿，从来也没有主动要过嫁妆。并常常说，结了婚就要好好过日子。在我现在看来，日子，是过的，不是看的。当日子里充满着酸楚和痛苦时，是坚持还是放弃，都在考验人的神经和智力。如果说，母亲是我人生中的太阳，那我就是在阳光下绽放的一朵小花，生长得温暖、惬意而忘忧。母亲永远是我生命中温暖的灿然，和记忆中美丽的回忆。母亲，虽然你饱尝了世间的诸多的酸辛和疾病的折磨，已沉寂在一杯黄土之中，但你是伟大的，值得我们儿女崇敬的。你给予我们生命，用自己的行动告诉我们生活的真谛。我真想用文字，沟通阴阳两极的电流，让两个地极的端口放射出温暖的阳光。母亲，每当我挣扎在生活的漩涡中时，每当我遭受人生噩运的袭击时，我常常无助地仰望着夜的星光，盼望你乘着闪烁的流星来到我的身边，给我战胜困难的勇气和重生的力量。母亲，请永远不要忘记我，我的心永远和你相通，感受着极地的阳光，直到生命的终结，和你相会在灿烂的星空里，那时，我一定会待在你的身边，把未尽的孝道慢慢实现。
　　在我失去母亲的岁月里，幸亏还有一个好婆母对我的关怀。我和婆母原本非亲非故，但因一种特殊的关系，成了一个男人生命中重要的两个女人。从生疏到亲密，婆母身上的优良品质逐渐影响着我，感染着我。婆母是个极其要强和有能力的女人，不但工作上很出色，而且把家里的孩子和家务都料量的非常好。当我刚嫁过去后，我这个同样要强的小女人，和婆母在一些事情上的看法和认识存在很多的分歧。但时间让我们彼此了解了对方，并且握手和解，现在，我们彼此很欣赏对方。而欣赏的话语，因我们见面不多，大多是通过儿子传递进行的，但温暖却像涓涓细流滋润于我。记得婆母说过一句非常有哲理的话，一个人只有付出了许多，才能得到什么。是的，当我身体欠佳和生病时，婆母每一次亲手做的可口的饭菜，并用保温桶送过来的时候，我感受到了一个女人对另一个女人的惺惺相惜和体恤。生命中的温暖，莫过于在你身处困境的雪中送碳和牵挂。婆母现在70大几了，已是满头白发，但她永远是我敬重的女人和母亲。
　　生活的万花筒，不但让我感受到亲情和感情的温暖，也让我感受到了社会和职场的种种情形。那些充盈在其中的万般不易和流年的事景，社会大染缸里的五颜六色和五花八门的事件，教会了我怎样逐渐变得成熟和淡定。从朝气蓬勃的青葱岁月，到已见白发的中年境况，让我也见识到不少职场的诸多软肋和龌龊，让我逐渐决定在岁月的峥嵘中，放弃对名利和虚荣的追逐。一切脱离了自然而然的本性，为达某种目的而不择手段的豪夺，以及丧失尊严的获取，都是我不屑的。我非自傲，也非清高，只是鲜红的血液里流淌着崇尚美好和高洁的因子，它们让我自爱、自尊。我不能为了不能适应这个有很多缺陷的社会而让自己心理障碍，也不能为了追求某种理想中的完美而让自己抑郁。我没有高官，如果高官只是用来营设某种淫威，而为自己谋取私益，那这样的高官不要也罢。我没有高职称，如果一个国家的卫技人员的职称晋升，变成了陈腐的条文和腐败的承词，那这样的职称不晋也罢。
　　我把自己的生命和性情都沉吟在文学的瑰丽殿堂里，那字里行间弥散的淡淡的清香是我生命的载体，而灼目的思想也变成我灵魂的支架。喜欢文学，是因为灵魂里已为它注入了由生到死的执着，也是因为它某种程度上变成了我灵魂的深处的精神诉求。如果这样圣洁的文学被社会诸多的丑恶现象而改变和扭曲，那便是文学的悲哀。我欢喜地写着，不为发表不了而难过。因为某些发表如果是某些偏狭编缉的喜好而为，是某些私人关系的温床发育，不发表也罢。我无悔地写着，不为参加征文比赛获不了奖而沮丧。因为某些比赛如果只是主办方的利益体现，或是违背了文学的纯粹和干净，那不获奖也罢。写作只为表达一种欢喜和哀愁，也为记载和升华灵魂深处的诉求。
　　人只有接近年老时，才认识了生活的真相。虽然我还不是很老，但我已接受过生活的洗礼。光阴的摇曳，洒满一地的果实和落叶，成长之路和过往之事，都构成了我生命里不可缺少的内容。特别是亲人们相继去逝，更让我对生命的内核质感有了更为深切的体会。而我的回忆录散文，只通过了５万多字的篇幅，分十八篇文章记载了我的童年、少年，乃至青年时期所经历的、重要的一些事情，反映了我的成长之路，也是反映我过去时态的生活状况，同时也间接地反映了时代的变迁。而我现在时态的生活正在行走，还不能用客观和思考的眼光衡量，所以也有待今后再另用文字书写记载。而用“极地阳光”成为我回忆录散文的标题，也更表达了我怀想失去的亲人，失去的青春，失去以往岁月的一切美好。那些一切地失去，都在宇宙的、时间的、空间的、心底的另一端，放射出耀眼的光芒，而温暖于我、鼓励于我，以走好余下的人生。
　　（2011年9月5日写于枫叶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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