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在周末冬阳里休憩
2022-01-20叙事散文木子林风
一年四季，于人挑选，总有各自喜欢的时节。于我来说，是春日朝霞，夏日飞雨，秋日夕照，冬日暖阳。其中，尢以冬日暖阳，仿佛一杯陈年老酒，更让人沉醉。又是冬日，又是周末，恰遇暖阳。午后，稍稍迷糊休息，便静坐窗前，习字消遣，虽不说气沉丹田，还真有点心……
一年四季，于人挑选，总有各自喜欢的时节。于我来说，是春日朝霞，夏日飞雨，秋日夕照，冬日暖阳。其中，尢以冬日暖阳，仿佛一杯陈年老酒，更让人沉醉。
又是冬日，又是周末，恰遇暖阳。
午后，稍稍迷糊休息，便静坐窗前，习字消遣，虽不说气沉丹田，还真有点心静神闲。渐渐地，于无声息中，有暖意从身边窗口轻拂，柔软如绒。转头，满眼明媚，温暖至心。于是心动——晒太阳去。
晒太阳的最佳处是我家的顶层露台。这得感谢我的朋友兼邻居，在他的“蛊惑”和助推下，按揭了这套房子。面积不大，103平米，跃层，上下两层送三个露台。底层露台改建成木构书屋。顶层是方形和条形两个露台相连。方形露台居屋顶西侧，站立其上，南、西、北三方便可自由观赏，其上建一个凉亭，适宜听风听雨。条形露台东西走向，居屋南侧，屋檐延伸，挡罩露台三分之一，旨在搁放秋千和凉衣挂物，不遭风雨。轻摇秋千上，适宜夏赏月冬向阳。夏天，太阳当顶，其下一片荫凉。最妙是冬天，太阳从东山南侧升起，从日出东岭到日落西山，阳光总是斜斜的、懒懒地照抚着我家整个条形露台。
心动就行动。起身，带本书，抱个抱枕，上露台，漾秋千，晒太阳。阳光正好，暖暖的，懒懒的，如绵绒轻抚，透着陈酿的陶醉。偶尔有风，丝般轻凉，带着薄荷的清香。
用脚轻轻点地，秋千便轻轻荡漾，阳光也跟随波动，化成一片漪漪涟涟的湖面，微风偶来，又闪烁起一片耀眼的星光。人，总是难以承受如此的惬意舒适，陶醉，迷离，于陶醉迷离中，晃忽，融化。为防止融化，于是打开书。书的作者叫林清玄，应该是位大家级的作家，可我是第一次读他的作品。书名是《情的菩提》，正读其中的《黄昏菩提》。
正看的书是昨天（周五）从一个朋友办公室发现，并带走的。这位朋友是我难得佩服的敬业爱岗人员之一，半生从事着文字工作——党务、政府部门的文秘人员，在我们这里算是位不大但也不小的领导，偶尔在报刊杂志和空间写点别样的文字。尽管如此，我无端地觉得他应该对林清玄不会太感兴趣，对于菩提，一样的不感兴趣，至少目前。哪怕将其置身一片菩提林中，他也会熟视无睹的。如果我的感觉不错，我应该为他高兴——这个可以是真的。其实我对菩提很陌生的，也许正因为陌生，才偶尔时不时吸引着我。所以，我带走了朋友的书。
书上说：“凡是树，就会努力生长；凡是人，就不会无端堕落”。书没读了一两页，人已实实在在地开始慵懒，身子骨悄悄散架，肉体裹携着灵魂，悄悄融化。如果就这样死去，算不算“死于安乐”的典范呢？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堕落，但我清楚，这一切缘于这冬日的暖阳。
我不想抗争这难得的慵懒，把书轻轻压在抱枕上，把抱枕轻轻压在胸口——如果就此睡去，不让脆弱的心脏受风寒——懒懒地躺靠着秋千，轻轻合上眼。睡意是没有的，毕竟刚刚午休过。
有人说，上帝是最公正的，不得已为你关上一道门时，总会为你打开一扇窗。眼睛刚刚偷懒休息之时，耳朵开始标榜其存在。于是，开始真切地感受到此时不仅置身一片温暖里，还置身于一片喧嚣里——喧嚣是所有城市的唯一共同点。其实充耳之声是可以不闻的，而不能不闻者，总是缘于心的躁动。今日的心躁是有原由的，至少，楼下一声紧跟一声的电钻打磨声，就足足让人惊心悸骇。无需猜想，这是哪家在装修房子。拆房、建房、修房，然后再拆、再建、再装，这一拆一建一装，让整个中国成为一个大的工地，建筑噪音便不足为怪，应该理解并长期承受。因为这一拆一建一装，不仅仅是事关民生，也事关GDP，更长久地体现着发展的强劲。
装修房子，我亲历两次，不算有经验，应该有教训。第一次是05年，那时，年轻赤诚，爱岗敬业，舍小家顾大家，一心扑在工作上，自然装房是无暇顾及的。只挤时间把大件材料购置后，就撒手让工匠自由发挥。结果，是满意多多，失意无几。如果用百分制考核，可在85分以上。第二次就是装修现住的房子，时间是09年，那时正处工作调整间隙，有时间，也自认为有经验教训，在精心挑选工匠后，更日日战斗第一线，动脑动嘴也偶尔动手协助。完工之后，却是失意多多满意无几。如果用百分制考核，勉勉强强打个及格分数。当然，尽管如此，我依然无悔无怨。无悔，缘于工匠是我自己挑选，想此生以来，凡我亲历之事，尚无一事可悔的。无怨，缘于用心感受，工匠是发自内心想为我装出精品，无奈心有余而力不足——凡尽心也尽力的人和事，总是可以体谅的。此时想来，两次装修，落差之大，从自身上查原因，存在两点：一是亲历亲为，诸事插手；二是希望值过高，失望必大。如果还有机会装修，我会怎么办呢？我真的不知道，只在内心轻轻一笑，微苦稍涩。
只是楼下这家，怎么现在才装修呢，要知道，我们这个小区，完全交付使用至少有六年之久了。六年多时间，不装修，不入住，应该是户怎样的人家呢？其他原因不想不猜，我只希望他们是慢生活的代表。是啊，在我们的生活节奏伴随着车轮提速再提速的当下，有一个慢的代表，如何不突显其精贵呢？要说节奏之快，最有力的证明就是此时耳中延绵不绝的隆隆车流声。这车流声不是来自脚下的街道，是来来自河对面山脚下的G5高速。轻摇在露台的秋千上，仰视。是浅蓝深远的天空和飘逸的白云，抬眼，是对面青翠如黛的树林和峻峭的山峰。平视，透过白墙黛瓦的空隙，便可看见一小段G5高速。当然，我是很少留心去观看或欣赏的——司空见惯了。今天，此时此刻，没用眼，只是用耳，只需从车声隆隆中，就知道车轮滚滚，在隆隆滚滚中，就知道车上之人的忙忙碌碌。也许，忙碌是好事，央视公益广告中，儿女因忙碌不能回家陪老人时，老人总喃喃自语“还是忙点好啊”。因为这忙碌，代表着能力，也代表着实力——唯有无用之人是不忙碌的。但我绝不羡慕车上忙碌的人们。
其实，我是发自内地羡慕过乘车之人的。那是曾经，孩提和年轻之际，是在我学业最苦，工作最累的很多个的瞬间。在不想再苦、再累的时候，停下手中的作业或工作，偷偷地转视窗外，让心儿沿着奔向窗外的眼光去飞翔。窗外，是一座高山，山间有条盘山公路。每每那时，总会看到一两辆车，货车，班车，不一而同。不管是货车还是班车，行进很慢，很慢，在盘山公路上，摇摇摆摆，晃晃悠悠。晃悠犹如我此时的秋千。正因为这摇摆晃悠，让我羡慕，因为从这摇摆晃悠中，我总觉得车上的人们不是为了生计，而仅是消遣，是旅游。于是，我总是想，哪天，我不苦于学习，不累于工作，也坐上这摇摆晃悠的车，晃悠出大山，去看海，看草原，看沙漠……
看海，实质就是看水。我不知道每个人是不是都喜欢水，至少我是喜欢的，特别的喜欢。当然这与仁者乐山，智者乐水没半毛钱的关系。只是无端的觉得，凡洁净之水，连我之灵魂是可以一并予以洗涤的。
想到水，便有水声清晰入耳。是邻居三号在清洗假山鱼池后往里注水，水声清脆。其实，我一上露台之际就知道了。只是声随心境，此前水声仅流在耳畔，而没流入心间。我的邻居是真正的左邻右舍，他们的房屋面积比我的大许多，露台也比我家的大，与我家的条形露相连。他们勤劳、讲究，也比我家殷实，露台上亭台花坛鱼池，别具匠心，花开四季，瓜果入时。夏秋时节，在赏花悦耳同时，随手采摘瓜果，猜想桃源情致也不过如此。与他们相比，我是最为散慢无能。露台布置极其简单：沿一号邻居隔墙，一个条形鱼池两头各挑一个半圆花坛，鱼池上方置一米八高简易铁架。设想也极其简单：修竹，梅花，葡萄盈架。然而，因慵懒无为无耐心不学习，种啥死啥。最后对园林上的朋友说：给我挑冬夏常青、最能自我求生存的随便什么吧。于是，有了现今的两坛碧翠，一架婆娑。只是，我真的到目前为止不知道他们叫什么名字。每每与左邻右舍相聚时，我总是自我调侃：你们是人定胜天，我是道法自然。
轻轻晃悠秋千之上，秋千右前方就是鱼池花坛。鱼池中无鱼，几颗河石装饰着池水的梦。花坛中的丛枝与鱼池上空的藤蔓一样茂密旺盛。不用睁眼，我就能感受到她们青春的活力：除了浓郁清香，我还听到生长的舒畅。
于是，四周开始静怡安详。
阳光如水，心暖如流，嘴角轻扬，双睑微合。正对阳光，以心观眼，闭目览天，眼睑犹如一道纱缦，绯红微黄，红黄交融，明亮透彻……此时此刻，阳光如醉，心静如水，此前的钢筋水泥、车水马龙，不知什么时候悄然隐逝在广袤深远而明亮透彻的红黄纱缦之外。
时光，在这周末冬日暖阳里，悄悄的，悄悄的，偷闲休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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