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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松下听涛(外一篇)

2022-01-20叙事散文杜小龙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4:52 编辑

  松下听涛九月,像一朵雏菊的绽放,打开了幽蓝和万物荣枯的奥秘。只有一缕微风拂过,轻灵优雅,从容而娴静。在野旷天低,牛羊下来中,天似穹窿,四野苍茫。风微……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4:52 编辑 <br /><br />  松下听涛
九月,像一朵雏菊的绽放,打开了幽蓝和万物荣枯的奥秘。只有一缕微风拂过,轻灵优雅,从容而娴静。在野旷天低,牛羊下来中,天似穹窿,四野苍茫。风微微低头,藏不住孩子和天地的生灵,若隐若现,在西部的松林之下游戏。
  
天静如水,竟然不是供仰视的蓝。淡的看不见,却似乎是最但最淡的去处,晕着一丝微光,恬静美好。那一团白,在呢喃着柔和的风,远远的不漏声色的舒卷。能把她取下来,静静地摩挲,那该是怎样一种激动人心的体验?但是,不能。你最好躺在草地上,正面地看。她不羞怯,但也不热烈,独自在顾盼生姿,想要引你去另外一个世界:绵延过云的故乡,穿越历史和可怜的人类史前。那里天也许久这样静穆,也许会大不同,与地下的流水暗合,流向一个不知所踪的地方。
  天周围略厚,中心却凹了下去,又若隐若现的白,仿佛丝带飘飞,在挑起妙合无垠的乐舞。正这样出神之际,不知是恼人的还是游戏人的风唤回了遥想的神思。一侧身,半山的松枝微微颤抖,像此刻的我受到震撼和感应的身体。我在轻微的电击似的痉挛之余不得不投去一瞥:松树太多了,隐隐是风下的海洋律动,挟着风雨雷电之势缓缓浮现。松涛起了,秋天的远山也激动了。随着风如展翅的苍鹰,如扬鬃的烈马,如鸣泉,像飞瀑,似河流,若海洋。潺潺不断,生生不息。自山顶,生命的高处激昂的走下来,沉稳中不失青春,孤独中没有喧嚣。她们渴望站成一种可贵的生命姿态,又随时俯首成一片卑微的森林,一棵孤松,一缕守望乡野的忠魂。可是,她们在哪里呢?向何处去寻?
  她们隐去了,除了一路欢歌,隐没在巨力之下,隐没在汪洋的松林之巅。缓缓地,缓缓地,起伏,瞻望,回首,低头,抬眼,沉思,走向了远古和时间的风雨来电的更深处。我终于没有气魄置身于松林中,也没有胆识栖息于风雨之间。只有这样偶尔寄意于松林,远远地看着这些生命的华舞,在不为人知和亦不必为人知的边地狂欢。婆娑世界怎么能懂苍松针尖般纤细的心思。它们不会走向繁华,偶尔有之,也是人工的杰作,但必会风尘仆仆,满面烟火,形影飘零,身上绳索漫漫。孤独的在夜深人静时,倒掉两耳的喧嚣,卓立风中,仰天悲鸣,求森林同类的回应。回首天地,风云失色。
  不得不感叹生命在本真的状态生存是何其艰难,我只有再看松林一眼,夹着耳边的松涛,去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转过身,松林默然,群山颔首,可是,一阵风,那些生命的形态:鹰、马、河、海等有缓缓地浮现了。我静静的观着,暗想:那是无关幸福、诗意和财富的狂欢,总有一种令人动容的牵挂在。
  今夜,我将离去。林下不知又有多少松针摇落,它们可曾理解一个过客于匆匆一瞥里德挂怀,不得释怀的生之热烈和绝望?
  不觉失笑自己的多情,他们如此自然地保持本真,无职务时,也该是不幸当中之大幸,岂不更好,何必添凡人的一段惆怅给知音。万物有自己的国度啊!想着想着,拾一枚松针,刺一下,唤回落寞伤神的人。夹它在诗集,偶然翻到,也许可以自己偿人生的一笔宿债,聆听针尖上曾经的松涛阵阵,在时间和岁月枝头凝望凡心。
  可是,谁又曾经能预知将来的幸与不幸,漂泊的人,寄意红尘,就存它作潮起潮落的信吧!
  冬雪南山
  乡野是一种去处,永远有群山的遮掩和静穆,尤其是在萧萧落雪、鸟声岑寂、四望无人、天高地远的的冬天,别是一种况味、一种疏散的气氛,仿佛宋人画境!
  如依北而居关门闭户,透过蓝玻璃窗,也只能看见突兀而默然的南山了。山平远而空旷,似乎要跃入窗子,有时竟然压迫的人喘不过气来。唯有搬一把八仙椅远远的静望,其中窗格规整,远山入窗,萧然是画。摇头晃脑处,每一格便有诸种变化,甚为神奇。林中一叶一木俱入眼底,古人所谓明察秋毫。秋意潇潇,好在落雪一至,都成空白,黑白相间,恍然归于一团虚无中,唯三五人家烟火气浓。
  于是,煮茶窗下,文火相煎,满室生香。久坐之下,火烧火燎的厉害,令人若隔岸观火,却宁可浴火同化。倘偏要近火细玩,体察所谓“玩火自焚”的童心,但难免苍老世故。有酒却不同,暖酒时或纯或淡,宛如阳春,让人浑忘积雪暗浮云端,偏偏又把盏独酌的“淡”和“狂歌痛饮”的“烈”,更亲狂,也更真切,也更接近现实人生的“真”。寄身窗下,浑然把南山消融在晴雪中了,只嗅到一丝香气袭人,击节赏玩,浑忘是茶酒,这不是写意山水人物吗?是马远还是雪堂的手笔?
  设想总是不切的,如果真能有寄身雪野而甘味,去朝就野的旷达,则别是一境界。于小山丘上独坐,大概还有人为的诗意——云深不知的淡味,而于南山深沟中似乎是不隐而隐——萧然惨淡。大概,窗外的南山略大于丘,雪中若有若无的萧疏,而而显近。梦中惊醒,像要破窗而入,却终于依然故我,令人惊悸于梦和现实之间的逼真。
  这样也况味了。但真正的南山雪意是在腊月之末,竟日大雪,完全是一片模糊。南山与云端若即若离,鸟雀兔雉安静的生存。偶然飞起,震落夜雪,便惊醒一地梦境,折断树枝,才算解了死局。此时,南山雪夜,无人涉足,却自成真章,不能不令人艳羡!
  可惜,好景不长,春风一起,南山便天然一派。林草渐露,风雪隐去,地下春水汩汩,一点胜景都从山下遁走了。这就是人间所谓的地脉吧。消雪时,雾腾云蒸,浑然一片,民间多谓龙幸,不知究竟。可雪去天晴,又浑嫌万物接入天地线条之生硬,竟不如这样朦朦胧胧,天然空旷的好,恢复到远古的静和原始中去······
  这样想着,一夜春风,一声鹰鸣,一丝天蓝,南山上牛羊散漫,落日徐徐,一切又静穆。南山陷入了睡梦,还是哲学的冥想?一切不可知。
  我憋了梦和故土,等一场不期而遇的雪降而不得,或许和南山竟是未知的永诀,有没有生的一丝热气?
  南山还是南山,南山还是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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