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录端午三天小长假的生活碎片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16:31 编辑 <br /><br /> 记录端午三天小长假的生活碎片
文/郭玉琴
（一）
街上飘起粽子香，端午节到了。一大早上我就出去买了菖蒲，艾草，挂到门前的屋檐口，沿着习俗嗅嗅端午的节气。
过节本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每个节日都嵌进每个人对生活传统文化的理解和感受。端午虽然是为纪念战国时代楚国诗人屈原而设下的节日，但是在民间老百姓的心中，它也是孩子的节日，老家乡下的人都称它为娃娃节。孩子们在娃娃节这一天要穿新衣服，扣丝绒线在手脖子上，用艾草泡水洗澡，一大早还要给孩子煮鸡蛋，包粽子吃。这些经历，一直刻在我童年的深深记忆里。
但是今天端午，我带着昂儿过节一切都开始删繁就简了。原因是时代变了，我们对同一个节日的理解也变了。儿子每天吃鸡蛋就像吃老鼠药一样，不肯下咽，讨价还价，实在没劲。在他的记忆里，我也很少在端午节为他买新衣，平时他舅舅和两个姨买的衣服都穿不完，有的没上身就个子长高了成了转送人的礼物。洗艾叶澡也免了，小的时候大人给我们用艾草洗澡是怕生疮生痱子，现在条件好了，空调开着，电风扇吹着，沐浴露用着，卫生超级好，哪有什么疮什么痱子。孩子爸早上出门前叮嘱我道，今天过节，多加两个菜。我嘴里应着，心里却在想，你中午也不下班回家吃饭，多加几个菜有什么用呢。
过节到底是要做点应景的事情。我横竖买了几个菜，凑了一起摆在桌子上，又帮儿子把五彩线扣在手上。中午两个人吃饭一点也不香，也没饥肠咕咕叫的感觉。昂儿米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就拿眼瞧我央求道，我能不能少吃一点，就少吃一口，行不行，求求你呢，我实在吃不完，不饿。我每次在饭桌上听到他这样的表现都会火冒三丈冲他吼道，你肚子里有石头，不饿啊。其实肚子里当然没有石头，但是他在我做饭的时候，已经吃了一个苹果，两根火腿，两个桃子，一袋牛奶，像老鼠一样偷食过了，当然主食上就大打折扣。
炎炎夏日已经到来，窗外合欢花已经盛开告诉我夏意渐浓。这时午休可以让人惬意的养身。饭后躺到床上刚想眯一下，突然电话就响了，是妹夫打来的，说临盆待产的妹妹在医院肚子痛了，怕是要生了。本来我还打算叫他们两口子过来吃饭一起过节的，幸好妹妹提前告诉我不来了。这个小东西这么会挑日子，早不来敲门，晚不来敲门，偏偏选在端午节嚷嚷着要出娘胎。
（二）
放下电话我就推车子，准备出门。昂儿坐到我后座上急吼吼催，你能不能快点，小姨在那一定等急了，我要去看看她生的是弟弟还是妹妹。到了医院住院部六楼，看到妹妹躺在31号床上，时间是十二点半，医生都还没上班。她身边只有妹夫一个人陪着，见到我像见到救星一样，冲我撒娇道，我疼啊，姐，受不了了，肚子疼。看她额头上都是汗，我还以为马上就要生了，赶紧去护士站喊护士来检查一下。结果医护人员告诉我，还早呢，宫口都没有开。我说她喊肚子疼受不了。护士安慰我们到，哪有肚子不疼就生孩子的，疼是正常现象，有什么受不了的，谁不是这样受过来的。她的胎位和胎音都一切正常，没什么问题，会顺产的，不用紧张。实在难受，就做深呼吸。
接下来的时间就是她折腾我们了。疼的没处发泄的时候，一时让我给她揉腿，一时让我给她掐手心，一时又叫妹夫给她按摩腰，一时又喊我儿子给她喂水喝，一时又打翻碗。搞的人心惶惶，人仰马翻。激动的时候，还自己拉着床沿边喊，让我去死，让我去死！昂儿以前经常问我生他的时候像什么样子，我描述给他听，他都不相信，还笑我说的是鬼话，有那么夸张吗？说到底口述的没有任何现场真实感，难怪难以让他信服。如今轮到他小姨在这里鬼哭狼嚎，痛苦挣扎着，他亲眼亲见才感到害怕，拉我到边上弱弱地问我一句，妈，小姨能挺过来吗？都说小孩子嘴里说实话，我害怕他童言无忌说出什么不吉利的话，赶紧呵斥他道，住口，小孩子家懂什么，不要在医院里乱说话，你到外面走廊上去坐着等吧。等小姨生了我喊你。本来昂儿站在产妇房间里就有点害怕，经我这么一说，很听话就出去一个人到医院走廊上玩了。
妹妹肚子疼到两点多钟的时候，下身见红，羊水也破了。同病房的一个产妇家属对我说，赶紧去喊护士再来检查看看。这次护士来检查不到五分钟，就慌慌张张的跑回去找其他的几个医护人员来查看了，经过确诊说可以进手术室了。妹夫用医院专用的轮椅推着她从六楼乘坐电梯到五楼。我也一路跟随过去，这时她婆婆也到了。妹妹进了产房，医护人员问，家属只能进一个，你们当中谁进去陪她？我说还是让她婆婆陪吧，老人有经验。可是妹妹这时执意要妹夫进去陪他，说有他在可以壮胆。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就什么也看不见了。手术室的门是禁闭的，不准任何闲杂人进去。焦急又无聊只好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等。这时长椅上坐着很多的人，他们都是产妇的家属，和我们一样在脸上写满焦急又无奈，期待又紧张的表情。为了放松心情，我尽量尝试平静下来和身边的人聊天。
（三）
坐在我旁边的是一位产妇的婆婆，她说媳妇是二胎。头胎是女儿，这一胎是为想生男孩而生的。她的着装和谈吐一看就是乡下人。我从农村里出来，知道这样的一群人骨子里还是很重男轻女的。国家的二胎政策一放开，他们是最高兴的。老太太说，有儿有女不嫌穷，自己的儿子和媳妇平时都在外地常州打工，大孙女三岁了，生下来八个月断奶后就是爷爷奶奶照顾的，如今这二胎，不管男女，生下后自己都还有能力帮儿子照顾孩子，小两口生完孩子只管苦钱就行了。家里虽然不算富裕，但是有年轻力壮的年轻人在外面打工，也穷不到哪里去。她的媳妇是和我妹妹一前一后进去的。就在我们东扯一句，西拉一句，不知不觉两个小时过去了。突然手术室的门呼啦一下开了，有医护人员站在门口喊谁是产妇郭玉梅的家属，我赶紧应答走过去，以为是生了，但是令我很失望的是，她告诉我，产妇身体虚弱，没力气生，要我去冲点奶粉端过来给她补充一下体力。于是妹妹的婆婆在我的转述下上楼去照办。谁知等我把她端来的一杯豆奶粉送进去后不到两分钟，医护人员又叫产妇家属了，再上去细问原来是她呕吐厉害，不肯喝下去，叫我们重新去倒一杯白开水过来。妹妹中午是没吃完饭就肚子疼的，如今空着肚子进产房，当然没力气。白开水送进去后，我们再没有其他的什么事情做，只好继续坐在那干着急等。
手机上的时间跳到六点四十的时候，突然铃声响起。妹夫发信息过来说，生了。我和妹妹的婆婆终于都松了一口气，接下来等待小天使出来。可是左等右等，一分钟，两分钟，一直等了半个小时也没见妹妹和小宝宝出来。打电话妹夫也不接，这时我实在无奈跑到护士站问护士，她们告诉我说，产妇生下宝宝后要留下观察两个小时后才能转入病房。于是我又决定耐下心再等两个小时。八点后妹夫终于出来了，但是妹妹和宝宝依然在监护室里。我问什么情况，妹夫说，宝宝平安无事，只是妹妹还需要经过专家会诊，发现有妇科卵巢囊肿。我听了心里立马又紧张起来，妹夫见我紧张，赶紧又改口说，没事的，姐，估计没大问题。要不你先带昂儿回去吃饭，让我妈留下来。我本不想走的，可是昂儿等到晚上八点还没吃饭，已经闹的不可开交，哭着喊饿，要我下楼买饭给他吃。这时妹妹的婆婆也催我带孩子回去，于是我只好硬着头皮离开，将照顾妹妹的担子交给他们。
（四）
儿奔生娘奔死，这是形容一个妇人生产面临凶险的俗语。尽管现代科学医疗技术如此发达，依然没有谁能保证一个产妇可以百分百完全顺利走过这一关，所有人都要靠运气。妹妹挺过来，也该感谢上苍的庇佑。端午节第二天早上，我一推开产房的门就看到一个小天使模样的婴儿躺在婴儿床上熟睡，那么香甜的睡着，也那么安谧的呆在那，经过护工帮她洗过澡，脸色红润，漂亮，美丽，真像一个天使。因为是女孩，我们接下来就在医院里商量取名字的事情。昂儿看着姨表妹漂亮的脸蛋说，妈，叫她玫瑰吧。小天使的奶奶笑着说，还不如叫牡丹好呢。妹妹直摇头说，你们都取的太俗了。最后还是由孩子的爸爸敲定一个很动听的名字：凡茽。茽有草卉丛生的意思。而凡是希望她将来做一个平凡的人，过一种平凡稳妥的生活，不想她的人生有太多的波折。这小天使在端午节艾草熏香的日子里来到人间，不是赶赴人间草木盛会又是什么？人生在世犹如草木一株，林黛玉是绛珠草转世，我的小姨侄女就不知道是什么草木转世了。
亲眼见证一个小天使的到来，从亲历见证她母亲的痛苦到听到她的哭声，迎接她的到来，真的是感慨良多。我不知道每个人为什么要选择来到这个世界上，从出生那天起，就要经受着生老病死，种种磨难。常常听老人说，每个人都是未定生先定死，一个人来到世上除了生死无大事，实在也无趣。生命的本身过程就是一个痛苦蜕变的过程，小天使哭着来到这个世界，无所谓情愿不情愿，我只希望她的未来人生路要比我们这一代人好，一代比一代能享受到地球上更美好的生活足矣。祝愿她永远活在一个没有战争，没有贫穷，没有剥削，没有不公和没有苦难的新世纪新生活里，尽情拥抱生活，享受人间一切温情和爱的鲜花，掌声和赞美。祝她眼里的世界多一份清澈，少一份浑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