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落叶

文/堂珂
　　单位与植物园仅一路之隔。五月的一天，偶然抬头往对面一看，但见一派葱茏的新绿仿佛是一池绿莹莹的湖水，随着微风的吹拂泛起阵阵涟漪。涩涩的眼球立马润滑灵动起来。那一波波涌动的绿就像女孩子的芊芊玉手，有一股子无法抗拒的魔力，让我的脚步情不自禁地滑入了她的怀抱。鹅卵石铺就的小径迂回曲折，女贞、冬青、黄杨竞相吐绿，水杉、藤萝、垂柳摇曳生姿，正当我陶醉于春天的浓绿之时，却见几片凌乱而又拘谨的黄叶缓缓飘落，好像是被流弹击中的小鸟，那一道迟滞的弧线里，满含着无奈和伤感。一个大大的叹号在我的眼球里晃晃悠悠。不和谐的音符。
　　“无边落木萧萧下”，一直认为落叶是秋天的专利，秋天的使者，和万物复苏生机勃发的春天根本沾不上边。树叶终究要落，但不是现在，她要品尝春天绿油油的快乐，领略夏季红腾腾的激情，在万木凋零的秋天和白雪皑皑的冬季，穿上上帝为她准备好的衣服——金黄色或者纯白色的华丽礼服，无怨无悔地飘然而下，投向大地母亲的怀抱，酣然入梦。脚下的这几片落叶怎么了？难道在生命勃发的春季，照样有着生命的衰败和终结？
　　是的，在生命大面积茁壮成长的同时，总有一些个体由于自身或者外界的原因，脱离了母体的呵护，这不能不说是一种无奈的悲哀。
　　去年，同事张志明的孩子燕伟走了，才15岁。自杀。以前的她多么的活泼多么的可爱呀，个子高挑，模样俊俏，像一只蝴蝶整日在院子里翩翩飞翔，一院子的人都羡慕，说张志明真有福，养了一个好女儿。后来不知怎么的，抑郁的雾霾在她的周围滋生，慢慢的，慢慢的把她包围了。生命终于被窒息。她自己杀死了自己。是自己心理脆弱，家长又没及时发现进行疏导，最后导致了悲剧的发生。就像一片青葱的树叶，慢慢地，慢慢地变黄，变脆，最后脱离母亲的肢体，坠落了。
　　而我的学生丁一的离世，则纯属意外——他在横穿马路时被一辆疾驰而过的汽车撞得飞出十几米。闭上眼睛，我能想象出他的身体在空中划出的那道弧线，是那么流畅、优美，大概在他短短十几年的时光里，从未有过如此潇洒的飞翔吧，而今终于体验了一把，熟料弧线的尽头画上了一个让人惊叹的生命终止符。有时我们的生命是无法控制的，冥冥中仿佛已有定数。一根电线杆歪倒了，一道雷电的大刀闪过，树枝应声而断，一片小小的树叶怎么能抵挡住这些庞然大物的戕害呢？这些纯属偶然的因素谁又能提前避让呢？
　　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心智的健康，这一点至关重要。
　　人生无常，谁又能洞察世事的秘密，谁又能预见自己的未来呢？很多时候，我们看到的只不过是一种表象，娇艳美丽的花朵说不定暗藏着致命的蛊毒，貌似温柔的动物却凶残成性，刚刚还娇艳的花朵由于一只手的蹂躏，转眼就香消玉损。也许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生命和死亡同存，希冀和绝望同在，善良和凶残相伴，正因为如此，这个世界才丰富多彩。经历了一次次失败的打击，才晓得成功的来之不易；经历了一次次失败的婚姻，更懂得情感的弥足珍贵。
　　让我们正视生命这颗流星的陨落吧，这只是宇宙这幅宏大的画面上一抹灰暗的线条；让我们正视随时降临的死亡吧，人固有一死，只要我们活得精彩就行。死亡只是生命进程中的一个不和谐的音符，它无碍于生命这条大河的奔流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