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家儿女们的命运
2022-01-20叙事散文太阳神
我们村里有一户人家，复姓东方。在我记事的时候，我们都把那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叫“东方佬儿”。东方佬儿生了个儿子，叫东方鸿，却没有给东方鸿留下任何财产，便死了。东方鸿生了１３个儿女。因为太多了，我都记不清他这些儿女叫什么名字，只记得老大叫东方平，……
我们村里有一户人家，复姓东方。在我记事的时候，我们都把那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叫“东方佬儿”。 东方佬儿生了个儿子，叫东方鸿，却没有给东方鸿留下任何财产，便死了。 东方鸿生了１３个儿女。因为太多了，我都记不清他这些儿女叫什么名字，只记得老大叫东方平，老二叫东方峰，老三叫东方民，老四叫东方蓝，老五叫东方白……后面就不知道叫什么了。 一天，东方鸿把13个儿女叫到面前说：“我们要勤劳，全家人都要齐心协力，造一幢属于我们东方家的楼！”儿女们齐声说：“好！” 于是，东方鸿把自己三十年来积攒的钱全都拿了出来。他说：“为了节省，你们小时候都是饱一顿，饿一顿的，冬天光着脚，在雪地里走，夏天顶着毒太阳，在地里干活。有时候我实在忍不住，就想把积攒的钱拿出来，改善一下你们的生活。可是，我还是狠狠心，你们年纪小，吃些苦，不仅不会影响身子骨，而且还会炼好身子。这些年，苦了你们。现在，我把这些钱都拿出来，造一幢楼，全家人都幸福地住在一起。” 老大东方平看见这些钱，心痒痒，就说：“还是把这些钱分了吧。分给大家都自己用，想做啥就做啥。”众儿女都随声附和：“分了吧！”东方鸿看着老大东方平那幅流氓德性，气得浑身颤抖，半天说不出话来，愤怒地把东方平赶到山上的那间茅棚里，让他守着山上那片庄稼，不要让野猪吃了。 东方鸿把家底全都拿出来，出门去买了砖头，水泥，每天天蒙蒙亮起来，晚上半夜才睡。他的儿女们，有的早晨睡得很迟，有的也跟着东方鸿一起起来，努力干活。就这样，又过了五年，东方鸿终于造成了我们东方村第一座大楼。 大楼刚刚装修好，粉刷得雪白雪白，在一片青绿绿的原野中，显得格外亮堂。可是，东方鸿没有享到新楼带来的福气，于是就积劳成疾，撒手而去。 东方鸿一死，老大东方平就托送饭的女儿给老二东方峰写了一封信，痛哭流涕地悔恨交加，说自己错了，赌咒发誓，坚持拥护老二东方峰当家！ 东方峰就去山上那茅棚里看望了东方平，看看他看守的庄稼，早就被野猪糟踏完了，想想再让他留在那儿看守，也毫无意义，就叫他回家来了。 东方峰还是按照尊重老大的礼节，把楼房最好的位置留给了老大东方平。 东方平到家不几天，就暗中纠结几个弟弟妹妹，起哄夺了东方峰的权，于是，东方平自然而然地当了家。 东方平当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东方鸿留下来的积蓄全部分了，当然是按照老大老二老三老四……第十三的顺序等级，把家产分光了。老１３就只分得东方平曾经看野猪的那间茅棚。于是老１３就从楼房中搬了出去。 东方平当家的第二件事，就是听信了风水先生的论证：“你们东方家要想富贵，非得把这大门改了不可。这大门朝东开是要不得的，不利风水，叫做泄。”于是，东方平就召集全家开会，在会上力排众议，打算把这楼房大门改朝西方。 于是，东方平向每个弟妹索要了一笔费用，用作改门。过了一阵子，大门终于改朝西方了。 过了几年，东方平捞了些油水，给自己的儿女留了点家底，但是还是没有真正发起来。 东方平死后，当家的重担就落到了东方民手上。 老三东方民当家以后，继续拥护东方平的主张，要改风水。他请来了风水先生。风水先生说：“你们家的大门应该改向北。北方大利，富贵长久。”于是，东方民便收取了弟妹们的改门费。过了一阵子，这门就改向北方了。 但是，东方家人人虽然都有自己衣服里的小金库，但是东方家底依然不富。东方民当家十年，也没有太大的起色。最终，全家人都一直推举老四东方蓝当家。 东方蓝当家，自然又要改风水。于是，他把大门改朝南向。这样一来，全家每个人似乎手上都有了一点钱，可是东方蓝觉得家底依然不够丰裕。但是，他还是爽快地让位老五东方白当家。 东方白当家，自然又要改风水。这时候，东边新修了一条高速公路，楼房的大门朝东，自然离公路站牌最近。于是，东方白便把楼房的大门改向东方。 这样，东方家每一次改大门，都是把朝向那一方的全部墙壁打开，安上破璃门。现在又改向朝东了。依然安上玻璃门。当然，还安上了监视器防盗。 到了过年，东方白兴高彩烈，想把茅棚里的老十三也请回家来过年。但老十三坚决不回去。东方白自然也就作罢。 除夕夜，东方白学着哥哥们当家时的排场，要放二百五十响鞭炮，以预祝东方家大富大贵。 全家人都围坐在餐桌旁，看着东方白亲自点燃鞭炮。 轰，轰，轰，轰，……
二百五十响鞭炮终于响完了！ 东方白落座，刚端起酒杯，听见大楼“轰”地一声，垮了！ 我们这些邻居，听到东方家传来的巨大轰响，朝他家跑去，但是太迟了。东方家全都埋在倒塌的瓦砾中。 东方家经过四改大门，终于带来了灭门之果。 开学了，我得回单位上班。我离开东方村的时候，远远看到老十三站在茅棚前，呆呆地凝视着那堆废墟……
[ 本帖最后由 太阳神 于 2012-3-24 11:23 编辑 ] 太阳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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