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善的声音

行善的声音张峪铭
那天早上天上飘着小雪，我穿着新买的羽绒服与妻子一道买菜。菜市场里人声鼎沸，一点冷意被讨价还价的声音吵得无影无踪。 “是现在的冬天不冷，还是温度预报有误。”我与妻子拎着买好的菜谈谈笑笑地走出菜市场。“咣当”，这金属撞击声太熟悉了。硬币丢在搪瓷碗后，弹起、滚落、停当的声音。我条件反射地扭头一看，菜市场门边摆着一个黑不溜秋的碗，碗中有一些硬币和一点毛票。一个黑黢黢的小孩盘坐在碗前。细一看，这哪是盘坐，他本身就没有脚，上身与一截大腿落在自制的滑轮板上。 人们急匆匆地走着，向小孩投以同情的目光，同时也将硬币投向了小瓷碗里。不时“咣当、咣当”的，这行善的声音，在这个雪天里，竟成了一曲温暖的乐音。说真话，乞讨者，鱼龙混杂。有背着书包，一袭学生打份的救助者，将学生证摆在地上，一块白布写着一行行让人落泪的文字。你看他清纯的面庞，哀婉的面容，恻隐之心顿生。可是转至街头的另一处，又见同样的装束，同样的苦难。你的行善之心常常被这些残酷的现实搞得狼狈不堪。 常穿行在大街小巷之中，有时碰到抱着孩子，说有疾病要治的，我望着他们，仿佛看到了欺诈的眼神；拎着包说自己是那儿那儿的丢了钱包，只要几块钱打个电话，我听着像童话故事；至于坐在路牙子上，摆着一个碗的乞讨者，我也别过脸，不予理睬。总之，那带着哭腔的乞讨声和接受施舍后的感激声，激不起我半点善念。我的善心像被漫天的雪雪藏了一样。直到后来才完全改变。 那年夏天出差到省城，随着滚滚人流，挤下火车，才发现拎在手上的手包被别人开膛破肚了，现钞、卡、身份证，还有手机都不翼而飞，我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不知如何是好。在省城我举目无亲，否则打个电话，也可解燃眉之急。可衣冠楚楚的别人能信吗？我来不及思考这些，打量着从我身边匆匆走过的人流，期盼找到一点熟悉的面孔。可事情就那么奇怪，无事处处碰熟人，有事不见半张脸。 定下神后，我试图寻求他人帮助。不想遇到的情况，就是我对他人一幕的重演。“骗人的吧！”“编，你也编高明点嘛。”“大老爷们不自食其力……”我搞得灰头土脸的，好不尴尬。我是真的无奈呀。可谁信呢？就像我不信他人一样。 我不得不反思我先前的态度。行骗者总是模仿现实的苦难来行骗的。尽管有凭乞讨来致富者，也有被团伙组织逼迫乞讨的，但求助的也有真正遭灾遭难的。倘若因为怕被骗，真正遭难的得不到帮助，不是冷了人心吗。 普劳图斯说：“我本想行善”这句话毫无意义，除非确实去做。是的，本想行善，只怕被骗，这普遍的设防心态，让原想行善者，徘徊不定，以至终止善行。行善，求个安心。只要没有足够的理由判断真伪，我都要摸出零钱，丢在碗中。以至后来喜欢听这“行善”的声音。那怕听到路那边有“咣当、咣当”的声音，我像被磁石吸过去一样，不能自已地赶过去。当我完成了那一系列动作时，我觉得自个儿特优雅，特爷们，也特安心。 雪还在飘着，残疾小孩瑟瑟地缩在旁边，不停地对丢钱的行人说谢谢。我从羽绒服里掏出好几枚带着我体温的硬币，一枚一枚地放进残疾儿搪瓷碗中。“咣当、咣当……”我要让这行善的声音，响得更久，传得更远。 冬天是寒冷的，你享着羽绒服里春天般温暖的同时，对风雪中挨冻的人，是否添点暖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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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徽省示范高中东至县三中（247200） [ 本帖最后由 张铭 于 2011-1-28 16:30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