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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老邻居有喜

2022-01-20抒情散文潇湘珍珠
老邻居叶姐升级做了奶奶,我前去贺喜。下了车,走进一条巷子,走着,走着,我就迷路了。记得这里是一排平房,开着一家招待所,招待所的老板娘烫了一个爆炸头,嘴上擦着如鸡血一样的口红,手上有时还夹着一支香烟,怎么是一栋六层楼的住宅楼呢。明明过了一栋四……
  老邻居叶姐升级做了奶奶,我前去贺喜。
  下了车,走进一条巷子,走着,走着,我就迷路了。记得这里是一排平房,开着一家招待所,招待所的老板娘烫了一个爆炸头,嘴上擦着如鸡血一样的口红,手上有时还夹着一支香烟,怎么是一栋六层楼的住宅楼呢。明明过了一栋四合院的私房之后,走十来米,一转弯,就是一条三十米左右的下坡,怎么变成修得像宾馆一样厕所了呢。简直是天大的笑话,我居然迷失在曾经生活了七八年,每天上下班买菜逛街,走了几千上万次的巷子里。
  不能全怪我。这一片是老城区,九十年代初,房子多是平房私房,房产局的楼房很少。没想到十年时间,变化会这么大。幸好叶姐家住的那栋房子没拆。那栋房子是九一年房产局建的,叶姐家是拆迁户,加了一笔钱,换了一套三室一厅的大房子。我当时那个羡慕,天天晚上做梦都梦见自己是房子的主人。羡慕房子大还在其次,最主要的是家里有厕所,不用蹲公厕,不用每天早上跟人抢蹲位。
  叶姐买菜去了。家里也没人。我站在原来觉得宽敞明亮现在感觉很窄又暗的楼道里,心情激动。我记忆中的叶姐是一个很讲究穿着,每天上班都把自己收拾得衣着光鲜、好像走亲戚赴宴一样隆重,是个舍得花钱打扮自己的潮中女。现在的叶姐会是什么样子?像有些六十岁左右爱打扮的老太太一样,穿红着绿化浓妆吗?别的不敢猜,发胖是肯定的,叶姐原本就有点珠圆玉润。
  小郭。先是一声有点苍老的声音,从下面的楼梯间传到我的耳朵里。跟着是穿着很随便、人很瘦,看上去像有六十七八的叶姐,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我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更让我无语了。
  叶姐没有拿钥匙开门。这里是明伢子他们住,明伢子和媳妇带着孙子去外婆家去了,我和你刘哥在六楼租了一套一室一厅的房子。明伢子结婚的时候把房子重新装修了,把我和你刘哥原来睡的那间房改成了他们的主卧,明伢子住的房间改成了婴儿房,靠厨房的房间改成了餐厅。是媳妇要这么装修的,不这么装修,她就不跟明伢子结婚。
  刘哥不在家。虽然屋子里只有我和叶姐两个人,却有种转不开身的感觉。房子小是一回事,关健是乱,家具摆放无序,零碎东西到处放。这不是叶姐的作风,叶姐是一个爱干净爱整齐的人。叶姐看出了我脸上的疑惑,一边弄饭一边跟我闲聊似的说她的近况。我找了一份在医院搞卫生的工作,一天要做十个小时,有时还搭着照顾病人。我还要做四个人的饭菜,明伢子他们跟我们一起吃、家里没开火。明伢子他们的房子也是我帮他们收拾,衣服也是我帮他们洗。一天忙得脚跟不沾地。想着这里反正是租的房子,乱就随它乱吧——我实在再腾不出时间来收拾了。
  吃饭了。菜很简单。一碗水煮鱼,链子鱼。一碟子溜猪肝。一碟葱煎蛋。一碗大白菜。我在家里是不吃链子鱼的,怕刺。猪肝更不会伸筷子。叶姐一脸的过意不去。一半解释一半诉苦地跟我说。我不记得你不吃猪肝了,你那么客气,前两次来,没见到我人,还给我带了那么多东西,这次又打这么大的红包,我就这样招待你。我和你刘哥买断工龄的钱全给明伢子装修房子用掉了,退休工资都只有一千多一点,加上医院的一千块钱工资,四个人吃饭,租房子,水电,人情南北,你刘哥打牌抽烟吃槟榔,全在这三千块钱里出,另外每个月还要帮明伢子还一千块钱车贷……
  叶姐在说别人家的事吗?怎么说得如此平淡。须知,她和刘哥等于是被儿子媳妇从家里赶出去了。自已有房子不能住,要去租别人的房子住,这是怎样的悲哀。房子不让住,却还要每天去打扫卫生,脏衣服拿到楼上去洗,做好了饭菜送到楼下来。如此父母,如此儿女,怎么不叫人心酸心寒。
  叶姐到底还是心酸了,说着说着,声音变了,眼泪无声地往下淌。
  我愤然不已。既是如此,房子,你和刘哥权当是把遗产提前给他们了。你和刘哥去别的地方租房子住,一个月三千多块钱,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出去玩就出去玩,多逍遥自在。
  叶姐摇头。媳妇孝不孝顺,是媳妇的事。我不能不管我明伢子和我孙子。我明伢子还是有良心的。去年,他挪用公款去买彩票,就是想中了奖给我们买套房子。只是他运气不好,买了一万多块钱,连个三等奖都没有中到。
  我无语了。想着古人说的慈母多败儿,怕就是说的叶姐这个样子吧。想着叶姐刘哥以后老了病了,做不动了、要人照顾了,不知道会是什么个样子。再想着现下流行的一句话,养老需防儿,心里更是难过。如果世上做儿女的都是这个样子,那人类的繁衍相传,还有什么必要、有什么意义呢。
  叶姐怕我没吃饱,要带我下楼去,说她媳妇房间里有很多高级的零食,说她儿子媳妇给孙子照了很多相片存在电脑里了,要我看看她孙子长得有多招人喜欢。
  我说我吃饱了,说下午有朋友约了喝茶,要早点走。
  叶姐舍不得我走,拉着我的手送我下楼,送我出巷子。要不是我硬拦着,怕是要送到车站,送我上车。
  唉,兴冲冲贺喜而来,喜事难喜、忧心忡忡而归。
[ 本帖最后由 潇湘珍珠 于 2012-4-19 13:25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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