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城市

我的城市
武志强

　　最初的时候，我对这个城市是怀有美好的印象的，那是我刚刚来到这个城市，但是，后来这个认识就改变了，我的眼前开始出现了荒原。难道是我眼前熟悉的城市已经变成了一片荒原？难道我内心里还有根深蒂固的荒原意识，它足以改变我眼前的城市？ 　　我赞同一种荒原的观点，就是说在我们这个星球上，最初并没有城市，城市是后来的产物，而它所产自的就是荒原，最初的星球就是一派荒原。现在这种荒原的气息还在别的星球上演着。你不相信我的话，那也没关系，你就自己去走进你的城市吧，看看它有没有荒原的景象出现，在你的心里有没有荒原的气息冲击着你。 　　这世界上有无数的城市，每个人都有一个属于他的城市，每个人都会在他的城市里了此一生。我的城市是寂寞的，荒凉的。我一方面在我的城市里追求充实，另一方面我也感受着充实后的空虚，这样的场景交替出现，看起来就是一个无止境的过程。有一天我会绝望地发现，我所生活的城市，我所珍惜的这一切，不过就是一个废墟。而我所经历过的一点繁华，不过是要证明这繁华后的废墟终将到来。我活着，就是要做这一切的见证者。 　　我爬上窗户，跳到外面，外面就是一条城市的大街，人类真是会发明啊，造出这样平坦的大街，但此时这条街上并没有什么行人，看起来空空荡荡的，最初我还以为自己走错了路呢，再确证一番，就知道自己没错，这是我城市的一条大街。大街很宽，很长，长到一眼望不到它的尽头，不知道它最后要伸向哪里。 　　城市也很大，如何描述呢？我们应该从不同的角度来描述，沿着不同的路线来进入。虽然我已经深入了城市多少年，但是在我身旁，仍然有我没有进入的区域，没有抵达的部分。城市是善于隐藏的，隐藏重重，它那如蜂窝状的建筑，简直就能让一个迷路。如果你想在这里找到另一个人，那你必须穿越这些建筑的丛林，即使这样，你仍然未必就能找到你所要找的人，谁知道他隐藏在这城市的哪一间房子里呢？

　　有一次我在远处，看见这城市的屋顶上飘着一面红旗，它那醒目的颜色顿时就吸引了我的注意，我情不自禁地向它走去，你知道我走了多长时间呢？我这样一直走过城市曲曲折折的道路，那些道路交叉或平行，我走了几个月都没有到达，那面红旗还在我眼前的房顶上飘扬，直到有一个人告诉我，说到达是不可能的，我才放弃了这种努力。在这个城市，你必须相信别人的话，你不能怀疑一切，他们是先行者，接受他们的花，就等于你少走弯路，少犯错误，你能把有限的时间用在做更有意义的事情上面。 　　在以后的岁月里，我转身审视我走过的路，就发现自己简直创造了奇迹，不能相信自己已经在这些年走出那么远的路，真是不可思议。我对自己怀有信心，就是这样不断反顾的结果。走一走，看一看，看看自己究竟走出了多远，走到了哪里。以确定自己的位置，和下一步的行动。在这个城市，你不能无所行动，因为那样等于自行埋葬，要知道你越是懒惰，你下面的废墟就发展的越快。如果你想让自己长久的存在，那就必须的不停的行动，只有这样，才能为自己赢得机会。 　　一个风沙天气，我正在这个城市里游逛，忽然一粒沙子就进入了我的眼睛，我揉了好半天眼睛，感觉仍不舒服，最后找到一个水管，用清凉的水冲了我的半天眼睛，感觉那粒沙子才被冲洗了出来。眼睛虽然发涩，但毕竟没有沙粒在眼睑内部的磨砺，这才让我认识到水对一个城市有多么重要，没有了水，就没有一个清亮的城市。我喜欢一个水上的城市，但在北方显然这是不现实的，那么至少这个城市里要有一片或几片水，这样在眼睛疲惫的时候，可以借水来休息、养神，所以我相应的就为自己建造了几片水，我的一个办法就是下雨天的时候，多多收集雨水，日常中也注意节约用水，再一个就是借助流经此地的河流，让它们尽可能的多多滋润这个城市，那碧水蓝天的景致确实很美。去到水边，观看水在风中的微澜，能够感觉到自己的生命都飘逸出尘的。所以对这个城市的水，我有着一种由衷的热爱。 　　我把这个城市看着荒原也是有道理的，不仅因为它的无限辽阔，和建筑的绵延，还有那种无处不在的荒凉气息，还因为据说原本这里就是一片荒漠，只是后来有人居住，人又积少成多，千百年来，才渐渐形成一个城池。这天我在街上碰见了一只骆驼，骆驼很安静地埋头吃口袋里的草料，看着那起伏如山峦的驼峰，那种大漠戈壁的气息一下子就向我逼来了，我感觉自己就是在一片荒漠中，眼前大漠孤烟，却是赶骆驼的中年人烟嘴里喷出的烟雾。我不由就要敬仰这远行者的背影，他是比我走了更远的路，才到达这个城市的啊。然而他还将远行，因为这里还不是他的家，他的家在更远一片的荒漠上。我们都不过是行走在荒漠上而已。我们在自己的记忆里寻找会故乡的路，千百年来，所有的行路者就都是这样走过来的。 　　在这广大的城市里，有无数条通路，而我所走的只不过是其中的一条，之所以选择它，也没有什么必然的原因，只是一个偶然，无意识的举动，但它或许就能通向未来呢。我们对未来的认识总是在经历中才产生的，谁能决定我们的未来呢？只有我们自己，我们站在这样一个点上，可以是开始，也可以是结束。我生命的未来是和这个城市的未来联系在一起的，某种意义上，我们是有着共同的未来的。对于一个城市的未来，不能耽于抽象的哲学思考，因为那样的思考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当然某些思考也是必要的，这样能提高自己所站立的高度，以便看清楚这个城市更大的领域，要知道它仍然对我有隐藏的部分。 　　接近这个城市的最好办法，就是深入这个城市，深入到它的每一条通道，每一个街巷和桥梁。我所喜爱的是有时间的话就走在这个城市的街上，虽然这只是对一个城市表面的接触，但是随着我脚步的不断深入，我已经产生了一种正走向它的未来的感觉。未来是一种不断敞开的感觉，是一种在不断包容着我的感觉，无论你深入多久，未来都能够包容你，这正是未来的广大和无限之处。也是这个城市所能吸引我的地方，想想吧，如果你在一个城市生活，却感受不到它的未来，看不见它的未来，你会觉得有多么沉闷和绝望啊。所以是有必要走在通往这个城市的道路上的。 　　我，一个人，在这里没完没了的走着，这是我对自己最初许下的一个心愿，好像我这样走着，就是在实现着我的心愿，是为实现心愿而做着必不可少的努力。虽然已开始的举动只是一个下意识的行为，反观从前意愿里总是有些模糊，但是随着我一步步的行动，方向也在进一步的得到明确。有时，我就在想，从这里就能通往我的未来，因为未来正在时间中不断形成着，已经渐具雏形。我把我的心思寄托在这样一条通道上，它通向一个城市，以后我将对你们讲述我在路上的经历，诉说我的故事。我不再变得容易冲动，而是冷静平和了。就命运而言，一个人的偶然也是他的必然，我就此看到了自己的未来。 　　尽管我有时并不情愿相信那就是自己的未来，但事实不容否认，我也就慢慢接受了，认可了，但是在我内心里，我仍然相信有一个更美好的未来在前面，在等候着我呢。而眼前的这一切将成为过去，我必须的对自己抱有信心。 　　在我与这个城市相遇的瞬间，我知道我正在一种深深的孤独中，我就应该意识到，我们是一体的，不可分开，没有不孤独的城市，至少在我眼里是这样的，是这样认为的。在我们目光相遇的瞬间，彼此就应当获得信任，信任对方就是信任自己。然后，我们从这里出发，从彼此出发，在以后的岁月中，一起走向属于我们的未来，那会是一种共同的未来。

武志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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