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水与土

山东微紫

三天有两天下着微小的雨。没有风，细小的风也没有。于是，雨水就在未发芽的枯枝上积成了雨珠。不是一颗两颗，是在整棵树的枝上满满地挂着雨珠。晶亮，映着天光，静止不动。因天地气候的温润，南方树的枝形大都是舒展有致的。这棵树的枝条在空间的分列布展自有一种说不出的雅逸多姿。在这清寒天气，满树雨珠仿佛是这棵树结出来的。真是安静而美丽啊！
过了几天，雨珠不见了，这棵树逐渐开满了细小而花瓣奔放的白花，像那些雨珠一样满，是每一颗雨珠变成的吧。
两个花工正在花园里刨开新土，栽下一株矮松。我路过时，要被那翻腾上来的泥土的味道瞬间醉倒了。这泥土味道如此浓烈，虽已久违，却如此熟悉。待我走过后，一切还回味不尽。
冬天是闻不到泥土味道的。春天为什么会有这么芳香的泥土呢？是因为冬土的大地实际上像一个酿酒的酒窑，封闭着，沉默着。春天一到，劳作的镢头撬起窑盖，浓烈的酒香便喷溢而出。
这种泥土味道是复合混杂的。但谁闻过都会脱口而出：泥土香！谁都会在这崭新清香的刺激里复苏对泥土的一切记忆。仔细回味，这味道里有香，有涩，有苦，有辣，有甜，有咸……泥土香，醇厚的复合香。我想明白了，正因如此，百花万物才会从泥土里取到所需：花朵取得甜，青草取得涩，蔬菜取得清香……在那黑沉沉的颜色里，所有从泥土中扎根的，还将取得七色。
泥土香被记忆封存多久，都不会被人遗忘。伴随着这复合香，我童年少年的乡村时光会一下子来到。那些青草融融的春天，使刚穿越寒冬的生命变得温暖，那来自天地自然的慈爱弥补了生活给予的寒凉与欠缺，一切的爱意仿佛都圆满了，幼小的成年的心都变得满足。我挎着草篮去割草，跟随母亲在菜园里种菜，浇水……我感受着生命的原初气味——泥土香！ [ 本帖最后由 微紫 于 2010-4-6 09:12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