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种的桔树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22:29 编辑 <br /><br />
父亲种的桔树

周末，接到父亲的电话，说是场院上的几棵桔树挂满了红红的桔子，要我们回去采摘。

乡间的阳光干净而热烈，风起时，分不清是青草还是稻叶的清香迎面扑来，而稻浪一波一波的，如美妇染黄了的卷发，煞是好看。蓝蓝的天空静悄透亮，以致不敢仰视，只怕扰了她的清梦。

水乡的小河依然安栖村头，鸭子、白鹅在碧水里嬉戏觅食，农家围墙里的一棵棵桔子树丰满如少妇，红灿灿的小灯笼般的果实压弯了枝头，在绿的背景中，那是多么绚丽的一幅画啊！真是“一年好景君须记，最是橙黄橘绿时。”

走过一户户乡邻，一些年过花甲的老人们还是认出了我，亲热地叫唤着我的小名，有的甚至牵着我的手边走边拉起了家常，直到家门口场院上时，身边已聚了好几个和蔼可亲的老人，他们白发苍苍，慈祥温暖，我的眼底湿了一片，悄悄的打开包裹，把一些小吃塞进他们粗糙的双手中……
回首园内已然成熟了的红灿灿的桔子，二十多年前的光景重又浮上心头。

记得年轻时，我喜欢在晨曦微露时，吃着粘稠的新米粥穿梭于果树间，此刻，薄雾正悄悄在中间流动，但仍可以清楚地看见那些饱满圆熟的果子，在雾气里若隐若现，青鲜得还挂着晶莹的露珠。顺便摘下几个较熟的桔子，装进口袋，生怕父亲看见，因为他爱它们至极，未到采摘的阶段是不允许去碰的。

去学校的路上，我喜欢捎带上它们，独自默默地走在泥土路上，想着心事，舍不得吃，走着走着，从衣袋里掏出来，闻一闻，再托在掌心，让秋光抚摸它，内心溢满甜甜的欢喜，只想快些把这份喜悦带至学校，与同事们一起分享。有时，还会拿到课堂上，让孩子们观赏，品尝，再作文。

那时的生活虽然简陋而平淡，但总给我以一种微妙的兴奋与感动，收获时的清香沁人心扉，简单的机械劳作尽管累了些，但每每倒在刚刚割下的稻子上剥开随身带的一个桔子时，心里是踏实的。

前些年的深秋回家时，站在场院前，只见河边的芒花在微凉的秋风中摇曳，两三棵桔子树的枝头只挂了几个小果子。

妹妹告诉我，自父母去城里后，果树一棵棵枯死了。因为果树在进入冬季时需要管理，剪枝，除虫，施肥，包扎……

我叹息着，一分耕耘一分收获，以前是亲眼目睹父亲在果园里起早摸黑地忙忙碌碌的啊！

三年前，父母回转家乡，闲不下来的父亲重又买来桔树，一棵棵细致地栽种，宝贝似地培育它们，终于桔子红了，可谓“百里西风禾黍香，鸣泉落窦谷登场。老牛粗了耕耘债，啮草坡头卧夕阳。”我父亲好比这“老牛”，算是满足了，我看着他红堂堂的面孔，笑了，调侃他，老爸，你大有晚年得子的气色啊！

我和女儿提了个竹篮，饭菜还在口中就在桔树下转悠了，实在不想去摘它们，那活色生香的红，让人感觉到生命的奔放，原来果树的神奇之处就是能使果子成为果实。记得一作家说过，“果实是树的心”。那么，揣在我怀中的是一颗颗火红的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