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落叶的飘零

一直以为，漫长的冬日里，除了冷，就只剩下静。这份安静的空气，不是令人昏昏入睡的那一种，因为空气始终是清新的，吸入鼻腔，仿佛总能嗅到一丝生命的气息，感受到不远处蛰伏着一股新生的力量。 　　就在这么一个宁静的冬日里，我来到单位的后山上，不经意间与一枚落叶邂逅了。我撞见这枚叶子的时候，她正在枝头迎风摆动，飘摇欲坠。这是一片枫叶，红透熟尽的那种。其实当时在我的视线以内，是树上树下层层迭迭的枫叶，千片万片，而这枚叶子正好牵住我的目光，是因为她那欲落还休的姿态。 　　赏叶，该选在秋季。我选择萧瑟的寒冬去登山，并非为了那红叶悦目的景致。原本我是没有目的，纯粹去散散心，因为那个冬日的午后，天空里挂起了久违的太阳。在枯燥的冬天里，连续的阴天多少让心情有些暗淡，突然见到阳光，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我突然萌发去后山走走的念头。不料，一走就走进了一片枫叶的世界。 　　这枚叶子挂在与我个头同高的一根小枝条上。踩着一地软软的落叶，来到这枚叶子的跟前，细细观赏。一片即将与母体告别的枫叶，原来同样精美绝伦。我眼前的枫叶脉络清晰，茎汁饱满，充溢在叶片的那氤深红，亦艳丽地令人目眩。如此美丽的一枚叶，却即将陨落在这个世界。我的心隐隐一阵痛。伸出手，轻轻抚向那片叶子，仿佛那是个有触觉的生灵，能够感受到我的怜爱。 　　然而，我的手刚触及叶子的边缘，沙一声轻微的脆响，茎断叶落。红叶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悄然落在地上。我慌了神，急急低头寻去，却再也寻不见她的身影。刚才还挂在枝头惊艳的那一枚美丽的叶子，飘零在地，如何在瞬间就隐去了她华丽的身姿？我不甘心，蹲在地上，一枚一枚拾起，又放下。 　　我终究没能再寻回那片耀目的枫叶，留在心里的，只剩下她飘零而下的优美弧线。 　　这枚枫叶面对生命的逝去，态度是洒脱的。这从她下落的的姿势可以证明。她不是作自由落体状生硬地从枝头掉落下去，而是以轻盈的体态告别，在空气的浮力下，用尽最后的能量，迈着舞蹈的步伐向另一个世界款款而去。在触及地面的那一刻，悄然无声，可想她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是多么安宁，没有丝毫死亡的恐惧。 　　一片枫叶感动了我。这是一片属于冬天的叶子，在安静的世界里，无声地演绎生命的轮回。选择在冬天完成人生的谢幕演出，那或许是因为离春天更近。这不仅是一枚果敢潇洒的枫叶，也是一枚灵性智慧的叶子。 　　这个阳光的午后，一枚飘落的枫叶，在寂廖的冬日里送给了我一份生命的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