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刘燕子的电话（修改稿）

小刘燕子的电话
◇梁星钧
　　刘燕子是一个有趣的复合名字。无论你叫她小刘，刘燕，燕子，她都甜甜应答，但我为了方便，统称她为“小刘燕子”，她先一愣，继而一笑，随后就默认了。从此，这个名字就在我口头上叫开了。小刘燕子长得精瘦，个儿中等，脸盘瓜型，眼睛机灵，一看就是精明能干的人。她是妻子药业上的朋友，亲如姐妹。

　　小刘燕子常给妻打电话。主要是谈生意和她的婚姻。开始是每天打，询问药品销售细节，后来转谈她的婚姻。小刘燕子卫校毕业，认识了一个同乡的小伙子，他们一见钟情，很快就相爱结婚。小伙子人长得白胖，一脸福像，社交广泛，还是作家，先驻某市报社，后调入省文联，兼办一个网站，他还特讲哥们义气。可是婚后不久男人就变得游手好闲，交往一些城市懒散青年。小刘燕子开始认为是细枝末节的小事情，没太注意，可是后来男人有恃无恐，竟在外面沾花惹草，夜不归家，对她作出不轨行为，她才迫切感觉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我们去市城考查生意。打算与小刘燕子合伙开个大型超市，地点选在一个叫做水泻花都的富人区，当然市场基本情况小刘燕子早已考查好了，只等我们一同去租门面。那天上午我们先到一步，便在利州广场停下来等他们，妻轻声提醒我，别提那事－－根本别提他们婚姻，她和男人才偷偷和好了，她不准对任何外人说。我点头，表示决不提起，心里有了一丝暖意，但愿他们真的和好，但是马上我又犯疑。她坐着男人驾驶的QQ车，迟迟才开过来。我们一行找到一家看好的十字街口门面，与人洽谈，不料房东另有打算，要留给自己的女儿开大药房。看看其它门面也不合适，这趟生意我们没有谈成。中午他们作东，外请几个朋友，我们上一家大餐厅吃火锅，大家有说有笑，气氛热烈。她的男人梁哥前梁哥后的，叫得我心里舒坦坦的，毫无怨气。男人殷勤敬劝我们喝酒，他一杯接一杯，大家的情绪都非常高，完了，我今天糟了，这酒得放开喝，我的热情被激发了，这次是我喝酒史上最放得开的一次，结果喝到了啥程度，当人平达到5瓶啤酒量后，我人事不醒了，开始发呕，幸好孩子送我上了两趟厕所，出来他们都还在喝！那一顿我彻底醉了，此后我一直怕沾啤酒，男人却若无其事，酒后照常开车。

　　从这次的情形看，他俩没有什么问题，看不出丝毫破绽，是一对正常和谐的“好”夫妻。其实之前我们也在本县城聚过一次餐，另有医药公司的梦春女子作陪，梦春也是小刘燕子的好朋友。那次他俩也是客客气气，他们感激妻子工作敬业，盛赞药业效益显著。临别，他的男人从QQ车后备箱里取出两本新书，一本赠我，一本赠给梦春。我定睛一看，沉甸甸的，是一本精制的《天府文学获奖作品集》，我们深表感激，挥手告别他们开车离去。后来我想，也许正是这种表面上的若无其事，掩盖了他们的某些不为人知的实质差异。其实，他俩多年天各一方，各奔东西，各行其事，一个呕心经营药业，摊子铺得又宽又大，遍布了全省10余市县，经常奔走各地，自然也就疏忽了对家的经营；一个从事文化传媒，经常出没成都内江等地，参加各种文事活动，这为他们的感情疏远形成了客观环境上的条件。

　　小刘燕子有次半夜三更给妻打电话。声音极低，但我还是听出了八九分，话筒里传来了呜呜咽咽的抽泣声，时隐时现。我佯装翻身没听着。对方哽咽了，估计泪满嘴唇，堵住了喉头，妻劝说燕子你别急，天塌不下来，有什么话慢慢说！对方才渐渐恢复了一点力气，一字一顿地数落和诅咒她的男人，说那个遭死的，又出去了，没有回来，和野女人鬼混去了……

　　后来她多次电话说男人旧病复发，恶习不改，口是心非。又说他的那些狐朋狗友，都是那个毛病，喜欢离婚乱搞，生活毫不检点，换女人如换衣服。这事一点不假，小刘燕子在电话里听过那个女人声音，有一次回家还当场抓获过。

　　当然女人的直觉是敏锐的。尤其她们面对感情细如发丝。小刘燕子的婚姻明显是走到尽头了，只不过像走路，须一步步往前走完。开始小刘燕子听了众人劝告，继续磨合她的婚姻，希望靠时间的消磨来唤醒男人，来起死回生他们的婚姻，她也真切希望男人痛改前非，重新回到他们爱的轨道。她同许多别的女人一样，总是看在孩子的份上，作着最后努力，等待一线转机，她要充分给足时间，以后不管结局如何，她才不至后悔。

　　可是，这种忍耐和等待终究是一场空。

　　一个阳光明媚的春天，他们平静地走上法庭，解除了婚姻关系。房子车子孩子全归男人，她孤单单一个人，走时她不仅没有得一分钱，而且连她做药业生意几年赚的十多万元，全被男人早已挥霍用尽。我真的小瞧了她的作家男人：一个堂堂的男子汉，不挣钱养家，等靠女人挣钱来养活和花费。凭他一靠女人挣钱享用，二还在外乱搞别的女人，小刘燕子就该远远地离开他，保持一个人的洁身自好，然后重找新的归宿。

　　小刘燕子重新架起了自己的生活小舟。她擦干泪水，抚平伤痕，一个人欢欢喜喜地来到了市城的南商场，搞服装批零，重新开始做小生意。她吃住简朴，隔三差五跑成都进货，一个人忙出忙进，还请妻去帮她照看过一次生意。她还是经常给妻打电话，诉说生意上的事情，关照妻的药业经营，也经常递送药品货物上车，协办一些别的事情。当她谈到自己的再婚时，说有一个矿业老板是她同学，读书时就喜欢她，这么多年也没有忘记过，但是他有家庭，有意离异之后和她重组。我认为不妥当，因为我觉得小刘燕子的婚姻不应该是那样的，她是一个具有美好心灵，善良纯朴而又自信的人，应该找一位高雅睿智而且有胆有识的男子为伴，这个人正如我先前所描绘过的：内涵应该是内向兼外，本分，朴实勤劳，有开拓心和事业进取精神，感情专一。我们都劝她这事不要操之过急，得慢慢来，他也许在天上，也许一步一步正在朝你走来！

　　小刘燕子终究是个坚强不屈的女子。困难和伤痛没有压垮她。她用自己坚强的意识和独立行走，支撑起了自己独立的人生大厦，这是多么难能可贵的！作为像她这样一个体质并不强的女子，却有着坚强的信心和毅力，有着那样的吃苦耐劳拚搏精神，是令我们许多人感动和汗颜的。我为她写这篇文字，是非常感动的，也是非常值得的。她不是一个弱者，在我心目中，她就是一个巨人，一个值得我特写大写的女中英杰！

　　那天小刘燕子又给妻打电话，我抢过话筒，说，“小刘，我写了你，想找你看看对不对。你是一个好女子”，完了，这话触痛了妻的某根敏感神经，她暗中狠狠踢我一脚，我一声“唉”字没喊出声，就变换了口气继续说“嘿小刘燕子你现在如何了？－－呃我问你，你现在有了新的朋友没有？那天没事我给你画了张未来的夫君像。”其实这事她知道了，妻告诉过她，她的回答是叹息说唉呀妈呀，那样英俊潇洒高大有内涵重气节有品味重事业感情专一的男人去哪儿找，岂不是一个标准的完人吗？这时话筒里稍作停顿，即刻传来一种柔和的声音说，“梁哥你那么关心我，理解我，那么真诚，呵呵，我嫁――你－－那样的男人天下还有没有？要有就给我找一个算了！”我瞅了一眼左右，嘘嘘了两声，示意对方千万别弄出声，幸好妻被大门口的人喊出去取快件了，不然我的日子不会好过，但是此刻我的心里仍然怦怦直跳，几乎快要冒出一身冷汗，我深吸一口长气，匀细柔长，平静下来，觉得对方太激动太冲动，不是她的一贯脾气风格，简直一反常态，我忙不迭地安慰她说，“不，妹子，小刘燕子，别开玩笑，你冷静点，轻声点，我算什么，天下好男人多的是，只要有缘即成。其实今天真有一件事恰好要告诉你，希望你听后认真对待思考，画上描绘的人我早已给你物色好了，只是一直没告诉你，因为我一直在考虑和考察，今天我觉得成熟了，借这个机会就告诉你，他是我的朋友，我让他明天来见你，他的名字你一定猜不出，但保证你会喜欢，真的，他的名字就叫忠诚－－对，忠心的‘忠’，诚挚的‘诚’！没错。”

　　昨天小刘燕子给妻打来拜年电话。彼此一通嘘寒问暖，预祝新年快乐。在谈到过年时，小刘燕子并没有停业歇息打算，她甚至大年三十初一都要开门营业。她要存钱，明年新购一套房子，为自己的新生活打基础。我闻后很感慨，心里在说，小刘燕子，你真是好样的，祝你成功！祝你人生重新写下新的一页，祝你新年快乐！ [ 本帖最后由 梁星钧 于 2009-1-24 16:34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