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与乳房

女人与乳房
荷风
总是想，女性之美，终归源自女人身上特有的柔性。而那柔性，无法具化，却很容易让人产生感性的想象，比方说清泉的水质，抑或是路旁极具攀援随性的牵牛花，即使不接近，驻足望一眼，就会使人，尤其是一个男人，情不自禁地在内心深处滋生出一涓怜爱直至爱恋的溪水来。 女人的性格种种，风格迥异，然而，但凡有柔性，总会有着独树一帜的风情，也总会在自身的周围，编织出一张丰富而幸福的情爱之网来，成为世界上无数靓丽温馨风景中动人的一幕。

有时候，由理性回归到感性，真的就是神奇的一念之间。比方说在刚刚提到女人的柔性魅力时，似乎要一股脑冲动总结出女性所有的性格魅力，而此刻，脑海里却突然地闪现出两个非常感性的和女人柔性相关的字眼：乳房。 身为中年女人，在谈及这两个字时，已经完全失去了少女时代的躲闪和羞涩情结，如同一枚成熟的果实，只是淡定地缩在枝头，像是以前那些灿烂旖旎的花季从没有经历，像是脑海中从没有留下过自己青春多情的倩影，像是深入的风景、面对的实物从没有对自己的某个心动往昔做出过见证，更像是溪涧，经历了旋流涤荡，最终回转成一条平静流淌的河流，任那些秋叶在上面写意出舒缓而冷凝的诗句。 乳房，这个近乎女人的代名词，超越了单纯的男女情爱，让世界上任何一个人对它含有敬慕和感恩之情。往大里说，它的意义似乎应该和生命的诞生、人类的繁衍、历史的存亡联系起来；往小里说，它的存在，应该和一个女人完整的人生联系起来。从青春花季时身材的窈窕，到初为人母时母爱的感知，到成熟少妇时优雅的风韵，乳房，让一个女人的梦如花一样优雅而艳丽的盛开，让一个女人丰富地感知内隐精神世界的神秘和幸福，从而为自己的人生轨迹，划出一个完整而圆满图标。 青春时代，面对着日渐发育的乳房，少女会羞涩的抬不起头，即便是只身一人，也不好意思低头看一下因发育而胀痛得厉害的神秘武器；而这时候，她们会做着和这神秘武器一样充满着传奇色彩的梦，伴随着一颗激情的心，伴随着一种强烈的好奇感，她们期望着、顾盼着、憧憬着那些似梦而非的事情，生活，在她们的眼里，是美的，是多彩的，是神奇的，是大红大紫大绿的色彩拼成的； 而步入中年的女人，再次谈及乳房的话题时，再没有青春时期的羞涩，取而代之的，却尽是无耐的哀伤，以及深深的担忧。 前几天去计生局参加妇女普查，单位十多个女士竟然没有一个人过的去乳透这一关。乳腺增生，这个令中年女人最忌讳听到的字眼，那一刻却成了我们每一个人耳中听到、嘴里说出频率最多的。现在想起来，我感觉那色彩斑斓的乳透屏幕简直就是一张巫婆的脸，那红红绿绿的色彩是她脸上丑陋的脸谱，一旦对准女人的乳房，她的脸谱便扭曲变形成毫无规律的色彩堆砌。医生把器具按压在乳房上，随意的移动，屏幕上刺眼的红绿色彩就被瓜葛成不规则的形状，随着亮的灰的黑的色彩在屏幕上的显现，医生的嘴里就呢喃出乳房检查的结果。那时候，坐在屏幕前的每一个女人都是焦灼的，像是在等候着一个与自己生命攸关的判决书。而使用器械的医生，则成了决定女人命运的至高无上的法官。法官轻松地说着自己的话，什么样的结果都与她们无关，说严重些说轻松些于她们是无所谓的，可怜的是坐在屏幕显示器前的女人。医生的每一句话，一个眼神，甚至是一次话语间无意的停顿，都是投入女人心湖里面的石子，都是女人思绪被漫天乌云遮挡的缘由。 那些被坚硬器械压着的乳房，这神圣高贵的近乎成为女人代名词的乳房，它们看上去大都美丽。它们大都柔滑，细腻，有着优雅的轮廓和外形，有着直挺的走向和弹性，可是，它们一经这冰冷的器械的影射，怎么会成为这么难看的符号信息，怎么会和那么多种类繁多的乳腺增生病例联系在一起呢？ 我体检时，有一位乳房重度病人插了进来。一位年长些的医生专门为她做了检查。这是一位已经失去了一只乳房的中年女人。她呆呆地坐在那，无论是坐姿，还是表情，都是一个夸张的悲剧符号。医生撩起她的内衣，她失去乳房的伤疤不经意间映入我的眼中。开始我是躲闪，后来便也和其他同事一起下意识地盯看，甚至是凝视起来。我感觉我们凝视的，并不是一道不堪的伤疤，而是一段女人的历史，或是一个悲伤女人的史诗。失去了乳房，女人外在的美是必然损失的，可是，要经历过心灵的多少道沟壑，一个失去乳房的女人，才能真正拥有一个云淡风轻的安睡之夜呢？失去乳房的女人，会把女人的内涵拓展到什么程度？会把女人优雅的柔性魅力，寄喻于何等广博的天地人间？又要经历何等的心灵磨砺，才能把自己重新打磨出一个魅力十足的女人？ 悲剧总是轻易发生在人间。我女儿出生的那一年，婆婆就患了乳腺癌。乡村的女人都是铁打的，轻微的疼痛都是忍着，到了忍不住的时候去医院检查，就到了非切除不可的程度了。手术后，随着婆婆的沉默，以前笔直的腰身也明显地发生着变化。言谈举止间，那种女人天生呆在骨子里的傲气全无。身体的萎缩，精神的萎缩，这个曾经给予了女人无限自信和无限憧憬的乳房，转眼间，却成为深深埋在女人心底的一条幽谷。或许女人一辈子也走不出这条幽谷了，也有走出的，但那会堪称是奇迹。乳房会带走一个女人终生的幸福感。这话并不是感性之言。 还有一个信息也是几天前刚刚获得的。我师范时一位大我一届的同乡，几年前被切除了双乳。这信息搅得我经常在深夜中醒来。一阵惊悸过后，脑海里狠劲拼凑关于她的零散记忆信息：黑瘦黑瘦的脸庞，过于单薄的身体，发育得瘪瘪的乳房，笑起来一脸的真诚，同时露出两排白白的牙齿。她家境贫寒，有一个哑巴妈妈，因总是一件浅红色的衬衫会整整穿过一个季节……零散的记忆虽然不美，可却很温馨，很甜蜜，可是猛然间，这些细节会和不堪的伤疤、下凹的胸部联系在一起，我的那些回忆，便只有无尽的伤愁恐惧填补了。

都说乳腺增生与肝气不畅、气血淤积有关。少生气，好心情是预防的关键。不禁想起自己这段时间以来，围绕着职称评定和爱人调工作有关的情绪起伏。也想起对爱人的莫名怨气。我也有乳腺增生，块状的、节状的，都有。莫非，在我的人生极尽浮躁的时机，我的心爱的乳房，正在以自我牺牲为代价，对我进行着一个善意而友好的暗示？ 想到这里，我的眼睛真的湿润了。 柔性淡定的女人，才会永远的拥有美丽的资本，让自己真真正正地享受女人的幸福。我们要感恩那些自我牺牲的乳房，它们原本，是真的想对我们说写什么的。 是的，女人们，要保护自己的乳房，要保持自己永恒的魅力，真的只能靠自己。
[ 本帖最后由 夏日荷风 于 2011-9-5 11:29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