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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铁路

2022-01-20叙事散文wzq3316

冰冷的铁路
武志强不知为什么,我对一样东西热爱不起来,那就是铁路,铁路在我眼里是冰冷的,我从来没有为它写出过赞美的文字。看到别人对它赞美,我自己感觉很陌生。因为我对铁路没有感情,这点我得承认。这或许与我在此的失败有关,失败的阴影一直笼罩着……
冰冷的铁路
武志强

  不知为什么,我对一样东西热爱不起来,那就是铁路,铁路在我眼里是冰冷的,我从来没有为它写出过赞美的文字。看到别人对它赞美,我自己感觉很陌生。因为我对铁路没有感情,这点我得承认。这或许与我在此的失败有关,失败的阴影一直笼罩着我。但是这或许是我自以为的失败呢,因为别人并不这样看并不这样认为。
  在我眼里。铁路是冰冷的,坚硬的,无情的。我与它的关系是一种敌对关系,我们已经这样敌对了多年。我对它隐含了敌意,这点我自己最清楚。这一生不是它粉碎我就是我粉碎它。但是我事实上知道我不能粉碎它。它既使我卑微又使我坚强。你看我现在握紧拳头就是与它较劲。它自然也感到了我对它的不友好,所以对我一向也是冷漠的,高高挺起胸的,眼睛朝天上看。我不怕它的冷漠,因为我已经习惯了。
  无论白天黑夜,我都无法回避它,它就在我面前,但我可以忘却它,做到视而不见。如果让我在月亮与铁路之间做选择,我宁愿选择月亮,因为我对月亮还可以说些话,而对铁路我无话可说。即使我坐在列车上,我也说不出热爱,所以说我是个没良心的人,身在福中不知福,对于铁路,我确实是这样的。所以我从不把自己看作一个写铁路的人,我的文字与铁路无关,我没有写出过与铁路有关的文字,今天是第一次。眼前就是一条冰冷的铁路,走在上面我没有一点幸福感。经验告诉我,我的拳头肯定打不过钢铁,我已经尝试过。我似乎也无法战胜铁路,这使我有几分悲壮,也感到自己存在的荒谬。我所要对立的是一个我不可战胜的事物。我还能继续下去吗?我还剩多少战斗力?
  多少年来,这让我耿耿于怀,夜夜难眠。当我在睡梦中的时候,它就在我枕畔轰隆隆驶过。它当然可以藐视我,但是我从来不对它说屈服。它永远都不能征服我的意志。我至死都不会向它举手投降。这是冰冷的铁路,我能感觉到这种冰冷。所以我也冰冷了自己,才能与它达到一种平衡。现在铁路已进入高速时代,但是我对它还是热爱不起来,我身在其中,我的热爱去了哪里?火车跑的再快也与我无关。歌颂是别人的事,赞美是别人的事,而且那种赞美也与我无关。我有时会很计较。在我冰冷的心里对于铁路没有了一点热情。我这样子可能是别人无法理解的,但事实就是这样,我无法改变。我不能违背我自己的意愿。
  曾有一次,铁路妩媚的问我说:“我漂亮吗?”我当时没有回答,我不知道它为什么要这样问,难道铁路除了坚硬、冰冷,还有漂亮吗?现在我想说,它或许也是漂亮的,因为人人看见了,人人知道,它有修长的两条腿,有优美的曲线腰身,它的回眸一笑能迷惑你,但在我眼里依旧是冰冷、坚硬的。只是为什么它要这样问我呢?什么意思呢?今天想起我都不能明白。我不能明白的或许还有很多。有许多事我不知道的时候就都发生了。我永远不能知道。
  一次我生气了发怒了,用脚踢铁路,我没有踢疼痛铁路,铁路倒把我的脚踢肿了,我好几天走路都一瘸一瘸的,样子很狼狈。我从来没见铁路掉过眼泪,我自己倒是有几次掩面哭泣着走过铁路。我领教了它的冰冷和坚硬。但是它打不败我,我可以倒下,但我还会爬起来,继续与它较量。我之所以有今天,就是与铁路敌对的结果。从另一方面,它也培养了我的意志和耐力。但我从不感激它。我一直无法原谅它,就像我常常不能原谅自己。命中注定,我们是敌人,而且没有谈判的可能,只有战斗下去,直到弹尽粮绝。
  冰冷的铁路,长长的铁路,坚硬的铁路,已耗尽我的热情和心灵原有的一点希望,所以一次看到一位铁路诗人高歌赞美铁路,我读过后却没有一点感觉。我认识那诗人,他已到中年。为什么我唱不出赞歌呢?即使有虚假的热情也罢,但我就是没有。我无法说爱。我似乎没有这样的能力。曾有人让我写,他说:“写写吧,你能写。”但我不写,因为我写不出,我没有感情我写不出。我说我回去给儿子洗尿布去。我知道我只有一种命运,但我无法用语言去描述它。我有过屈辱,被人轻视,我被铁路碰得头破血流却无能为自己辩解,这或许就是我命运的一部分。我以一颗结冰的心无数次走过铁路,为的是生存,这与热爱无关。在我内心里我藐视着铁路,我希望是这样,尽管它庞大,尽管我最终都不可能战胜它,但这种藐视仍然是必需的。其实我早已感觉到,铁路的两根冰冷的铁轨早已穿越了我的胸膛,火车在一次次轰鸣而过,但这不是热爱,更不是感情,这只是一种直觉。我必须坚定,站稳脚跟,心怀长远。
  无数次,无数个夜晚,站在冰冷的铁路上,黑暗重重,夜色正浓,眺望远处楼上的灯火,它在我眼里是那么遥远而迷茫,是那么遥不可及,不可抵达。然而那灯光并不意味着希望和温暖。铁路让我有一种深心里疼痛的感觉,那是挫败,那是绝望,那是一种孤单和无助。未来的日子里,我们仍要这样相持下去。未来会发生什么,我是不知道的,我已过了相信奇迹的年龄。而铁路也将一如既往向前延伸,冰冷依旧,没有热情,我必须有充分的心理准备,鼓足勇气,继续前进,胜负仍未分出,战斗还将继续。前面或许会有一片阳光和蓝天。

武志强
[copyright] 2008-1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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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wzq3316 于 2008-12-21 19:43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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