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儿时的朋友

儿时的朋友
武志强 　　回到村里，吃过午饭，就去看我的一位儿时朋友，因为在城里经常梦见他，就想看一看我的这位儿时的朋友正在干什么。我来到他的院落，见他正在弯腰搬一块石头，一看到我，他似乎有些惊讶，“哟，回来了。” 　　这惊讶也是正常的，本来嘛，我们已多年没见面了，在这样一个他意想不到的时刻，我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他有所惊讶是正常的，在他淡淡的打过招呼后，我赶紧递上一根烟，并用身上的打火机给他点着，他抽起烟来，但并不准备再说什么，只是一味地抽着烟，一面看着他脚下的这些石头，他想把这些石头摆成地基，好在上面把房子盖起来，而我心里却在等他再说一些什么，比如我们分别了这么久，总该有一些什么可说的，显然我是失望了，我也不知该对他说什么。只是他突然地无话了，这倒让我吃了一惊，因为多年以前不是这样的，我们在一起时的话还是很多的，那时他刚刚成家，家里养着鸡，但显然他现在没话了，难道这就是农民式的沉默吗？而在梦中我们一起过着童年的快乐时光。只是现在我也觉得一时间我们找不到共同语言，只能尴尬着，或许只是我自己觉得尴尬，他倒并不觉得尴尬，眼下的现实毕竟不是梦境。我也不再等他说什么，兀自转身去看院子里种的一小片芹菜，芹菜绿油油的，我蹲下身来，把鼻孔凑向那些碧绿的叶子，果然有一丝芹菜的味儿，于是我便判定这确实就是芹菜。 　　这时我儿时的朋友说话了，他说这是两种芹菜，一种是胡芹，一种是香芹，但我看了看，自已还是不能够区别出来，不能区别出来也就算了，都是一片绿。看过芹菜之后，这院子里没有什么可看的了，透过一小片芹菜点缀着的这个显得有几分荒凉破败的院落，我有一些伤感，说是院落，其实是还没垒围墙的，而一丛芹菜的绿色则是这院子里唯一鲜亮的颜色。 　　我是等着他把我让到屋里去坐一坐的，但他没有，恐怕是不想耽误他手中的活儿吧。我的目光在院子的上空茫然无助地搜索，也搜索不到什么，没有白云，没有飞鸟，没有生动的可值得我的目光去牵挂去停栖的东西，于是我的目光开始散淡，并且游移不定，开始虚无起来。我儿时的朋友已丢掉了烟屁股，开始摆弄起他的石头来，仿佛我在他身边不存在，看来他眼里的石头比我还重要。我想帮忙，但显然又帮不上，顿觉自己在此显得多余，于是我的内心不仅空虚，而且有几分慌张起来，这死寂一般的缄默让我受不了，我在内心里开始对自己说，“走吧，离开这里吧，越快越好。”而我儿时的朋友仍旧一脸的默然，除了沉默还是沉默，因为他此时正专注地摆弄他手里的石头。我实在没有理由再呆下去了，只得鼓起勇气告辞，说：“你忙吧，我还要到地里去看一看。” 　　“地里也没甚可看的。”他回应了一句，虽则他这样说，我还是要去地里的，即使地里的庄稼不说话，但我想念庄稼也很久了，而且面对一片庄稼，我也不会有什么压抑，于是我转身走了。
一离开我儿时的朋友，和我儿时朋友的那些石头，我的心头顿时轻松起来，有了一种解脱和解脱后的安宁，但是我又有几分说不出的失落和悲哀，这说明我还没有麻木，而不能麻木是一切痛苦的根源。看来时间和生活这两样东西都在改变着每一个活着的人，包括我和我儿时的朋友，而一个人内心微妙的东西又实在是无法说清楚的，那就只好归于无声和死寂。至于我以后会梦见我儿时的朋友吗？也许会，也许不会，谁知道呢。 武志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