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

窗外 　　　　　　　　文／郭玉琴
我的书桌靠近卧室的窗口。清晨拉开帘子，我就能靠着窗子看到外面的世界。坐在书桌旁，有一个上午的时光，我沉浸在窗口看到的那个世界里。
叶子黄了，一片一片的落在风里，旋转着。马路对面有炉火，秋后的雨水带动空气的潮湿，点燃它的激情是那么的艰难，从一个妇人使劲煽动的芭蕉扇的手势里，我能觉察到。目之所及时，也不过是楼上楼下，百米之间，我用时间和妇人的意志来对峙，看谁能坚持下去。我在一个上午的时光里，其实手头也是有事情可以做的，比如洗衣服，收拾房间，看当天的报纸，做笔记，但最终我懈怠了。原因是，我也曾像楼下的妇人那样执着过，企图绷紧自己每天的神经，马不停蹄的奔跑在自己的思想里，深怕光阴辜负我，给我留下生命质量上的蹉跎。但总在过完那么一段日子后，我回望自己，人生不过如此。激情虽足，梦想就像楼下的那炉火，燃起它总是太慢。
楼下的炉火最终没点燃，可惜了妇人那煽芭蕉扇的一颗滚烫的心。空气太潮湿了，连日的秋雨，引炉子的碳材不给妇人架势，我以为是失败的主要原因。妇人弯下的腰在马路旁直起来，准备回屋子里去，就在她抬头的瞬间，我看到汗水顺着她沟壑的沧桑从额头前滑下。她用袖口顺势擦拭汗水，脸上失望泄气的表情一览无余，在那一刻。
八年前，我来这个巷子居住，就常见这妇人提着炉子到路边引火。虽然彼此没有打过一声招呼，但是在这个世界的角落，看她引炉子已经成为一种习惯。八年前，我见到她，感觉她虽然说不上青春美丽，但有很光鲜的外表，梳着整齐的长辫子，身旁还带着一个吃奶的小孩。现在的她呢？最初吃奶的孩子长大了，已经上了学堂，会念“锄禾日当午，汗滴和下土”的诗了，她的身旁又多了一个吃奶的孩子。这些年，没见她出去工作，就见她年复一年的，不修边幅的出没在屋里屋外料理家务。
那么多年的光阴，我透过一扇窗子一次又一次的注视过她的存在，却一直没有和她有过任何言语上的交流。也许彼此注定是两个世界的人，唯一能够产生联系的就是我透过窗子看她时就能够看到光阴在我身上刻下的沧桑。
沧桑让我不敢看她，怕看到自己的影象。初进围城的时候，我的身上也是有光鲜可寻的。新婚的被子每天都是香喷喷的，有温暖的味道。长长的头发披肩垂下来，与窗外杨柳一样的温柔。可一切事过境迁，现在的我和她一样，都在世俗的沉沦里陷入庸俗的琐屑里，忘了当初的自己那个光鲜的世界。
站在窗口，拉开帘子我就能看到在世俗的沉沦里那庸俗的琐屑，剥夺每个人青春过的色彩。时光是流水，一去不回。透过窗子，我不仅看到楼下真实世界里的那个女人点燃不起的炉火激情，其实在这个窗口，我还仿佛看到十多年前林青霞在琼瑶拍制的电影《窗外》饰演十六岁江雁容时那张清纯的脸，在面对青春里发生的师生恋没有觅到结果流露出的失落和遗憾。回望记忆中的青春经典，有多少人的十六岁都是在《窗外》那经典的悲剧里徘徊过，再回首，窗外在我此刻的思维里，俏佳人也勾引不起今日心湖任何荡漾的感觉，只因激情也潮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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