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雨夜寄思-那淀,那苇
2022-01-20抒情散文西溪
昨夜雷雨中,不知白洋淀那万亩浩深的苇荡,该是怎样一种惊魂动魄的气势?当雷声从茫茫苇野上空轰隆隆滚过,当立闪从乌云密集的天际劈杀而下,当秋雨急管繁弦地一阵紧似一阵地打来,当晚秋的冽风一次次横扫而过,浩浩荡荡的苇列,似勇士匍匐下身躯,又无数次昂……
昨夜雷雨中,不知白洋淀那万亩浩深的苇荡,该是怎样一种惊魂动魄的气势?
当雷声从茫茫苇野上空轰隆隆滚过,当立闪从乌云密集的天际劈杀而下,当秋雨急管繁弦地一阵紧似一阵地打来,当晚秋的冽风一次次横扫而过,浩浩荡荡的苇列,似勇士匍匐下身躯,又无数次昂起头上的紫缨穗,将弯曲的身躯挺起,神一般地坚守着属于它们的那片心灵圣地。
雨打残荷,那是荷最后一次生命的洗礼吗?
风过枯梗,那是莲最后一次与风的对话吗?
苇荡深处,该有野鸭寄栖,雷雨中,它们如何藏身?
还有那些喜登高远眺、美羽彩颈的水鸟们,它们还会选择那挺拔出水面的瘦梗或柔韧的蒲棒栖落吗?它们不会那么傻的,它们早已安睡在温暖的巢中,偶尔被雷声惊醒,发出混沌的梦呓。
也许,只有那矫健的雨燕,和着浩荡苍芦的倾仰起伏,快意地低旋于辽阔的淀面。
那些木船,拖着一条缆绳,摇摆于水面,没有艄公的那双木桨,它们何能摇出自己的世界?
昨夜的雷雨,把淀边那个小小的鱼村惊醒了。
艄公起来了,他惦着那只船,织苇席的女人起来了,她惦着那片苇,打鱼的小伙子起来了,他惦着那张网,画家起来了,他要在雷雨中,运荡出一心波澜,借得大自然的一砚美墨,画雨夜的烟雨风波,画淀上那深醒自警的苍芦寒苇。
一个女子被雷雨惊醒了,她,没有生在淀边,她不会织席编篓,更不会摇船采菱,但她是喝藕粉长大的,总想像自己的身体里应该长出一颗莲子,开出一朵鲜润欲滴的粉荷,或一节青青的苇芽的,因了此,她是有理由牵挂那淀,那苇,有理由用满满的一腔浓情,感慨于那秋风秋雨中残荷败梗的悲壮,有理由借这晚秋萧瑟的风雨之夜,再一次咀嚼那位船工历经人世沧桑的一番话语。
上次去淀上,我是择了十月一个云晴风暖的日子,租了条小木船,船工是一位酷爱文学、曾在恢复高考后考取北京师范大学落榜的渔民,但我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落魄,额头几道风霜,眼角却带着一抹释然。我坐在小木船上,一边欣赏淀上的风景,一边和船工聊天:“师傅,人家划船用两根木浆,为什么你用一根”?船工笑了:“一双叫桨,单根叫橹”。看来,这摇橹比之划浆要更高的技巧,让一根窄窄的木板掌握船的平衡,引导船的方向,不是件容易事,但船行的实在是平稳,它在芦荡的一个个岛屿间七折八拐,活似一条游水的大鱼。“师傅,你能带我去采菱吗”?船工满脸遗憾:“菱角可采不到喽,七菱八落,七月的菱角,八月里熟,采菱的时候过喽。”“哦?那还能逮蟹吗”?船工把头夸张地摇了两下:“七上八下,螃蟹七月上水,八月就潜到深泥里去了,哪里还逮得着”?“那师傅你就把船靠近苇荡,让我采一束紫色的芦花吧”。
船工站在船头摇着他的小木船,深情地望着远处一大片浓密的芦苇,似告诉我,又似说给自己:“等到秋将尽的时候你来吧,那时,紫色的芦花变成白茫茫的一片,无边无际,朔风吹来,起起伏伏,十分的壮烈,那时你会知道,这苇荡的苍茫,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秋风萧煞。”
想,昨夜的雷雨中,如若我依然坐在船上,还是那个会摇橹的船工,我会问船工什么?船工又会用什么样的语言,诠释这夜半秋雨淀上磅礴的奇观呢?
我不知,但有无限的想象延伸,关于那淀,那苇……
——西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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