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鹰的传说

鹰的传说 一 　　这是听说过的，最能动我心魄的故事了。鹰有两次生命。一次是上天赐予的，一次是自己创造的。

二 　　真正的鹰，我并不熟悉。因为我没有靠近它的机会。 　　在遥远的记忆里，我还是个六七岁的孩童。看着街上的男人们凑到一起说着什么，又仰起头来，往天空里指点着。女人们慌慌张张的把鸡娃子们赶回窝里，又销紧了栅栏的门栓。 　　我也顺了大人们指点的方向，往天上看过去。秋的天空，碧蓝而澄澈，如倒悬了的湖水。远远的一片黑色的阴影正飘浮在那里。
我疑心那是一张风筝。它只是浮在那里，几乎一动不动。人们说，那是鹰。风筝不会飞到那么高，再说它现在没有线。果然，好久看到它的两个翅膀，好像微微的动了一下，就在遥遥的天际荡出一个悠扬的圆弧。 　　大人们说，我们在地面上看不清楚它，它在上面却看我们很清楚。看到地面上有小孩了，一眨眼的功夫就扑下来，把他抓到天上去了。我知道这是大人们吓唬小孩子的谎话，但一想到那远远浮动着的阴影，心里就忍不住的害怕。又不免多了些好奇，不知道鹰到了眼前是个什么样子？飞到天上会又会是什么样啊？ 三 　　直到现在，对于真正的鹰，我也还是不熟悉。因为我始终没有靠近它的机会。对于它，只有一些文字的，或是影像的一些碎片。只是在自己的记忆里，不断的被重组，又破碎。 　　觉得，鹰永远是孤独而骄傲的。在它的面前，只有被征服的猎物，和等待征服的敌人。 　　鹰是那样的迅猛而又优雅。在它，除了辽阔而宽厚的天空，谁也无法拥有。 　　对于它，我不敢说什么爱憎。也许只有敬畏。 四 　　见过国画中伫立不动的鹰。 　　丑陋而嶙峋的怪岩，干枯而瘦硬的松枝，上面便铸了一架生铁般的鹰。 　　听说过这样的两句话，“虎行似病，鹰立如睡”。 　　人喜欢说虎虎生风。那只是在恶虎扑食的瞬间。事实中，真正的猛虎在不发威的时候，真就如同被放大了几十倍的病猫。松垂了斑驳的虎皮，缩藏了如刀的虎爪，惫懒的在林间蹒跚。 　　伫立如睡的鹰也便如此。它们不会在不必要的地方，浪费自己的点滴气力与精神。真正的勇猛者，只要电光火石的刹那来证明一切。 五
　　见过飞翔的鹰。 　　它在至高的天层，舒展开羽翼。在九霄外蔑视着这星球似的的弹丸。 　　它有着足够的理由，骄傲而优雅。 六
　　如果只有上面的这些，鹰，在我的记忆里，只是一个遥远的影像，却也算不得神异。――只是因为听到了那个传说。 七 　　
　　相传，鹰的一生，能活到70多岁。
　　而它40岁的时候，已经到了生命的隘口。
　　曾经给予它所有荣耀和尊严的三种东西，到了这时，都成了它致命的负累。 　　40岁的鹰，它本如钩刀的喙，已经弯到了胸口，无法再剖动任何的猎物；它的指爪已经磨秃；它的翅膀上的羽毛，已经愈积的厚重，已经无法鼓动它的飞翔。 　　40岁的鹰，面临着死亡，或者还有另外一种选择。 八 　　如果，如果它像传说中的一样。它会趁着翅膀还能勉强的扑动，它会攀到一个断崖。那里高与天接，除了风和它作伴，不允许有别的任何生命――如果有，任何一个食肉的动物，都会是它无法逃脱的死神。 　　它要找到一块尖硬的岩，在上面不停的摔打着自己的喙。――直到脱掉。这只没有了喙的鹰，会缩到岩缝里，静静的等。直到新的喙再长出来。 　　新喙刚有力气的时候，它会用它一一拔光自己的爪甲。然后，这只没有指爪的鹰，又是静静的等。 　　最后，它要用新长出来的指爪和喙，拔掉双翅上多余的毛羽。之后，还是静静的等待。 九
　　在断崖的那个缝隙里，不要问风雪，也不要问秋冬。 　　只是一个当初最骄傲尊贵它，要在卑怯和痛苦中静静的等待。
等待就是5个月圆月缺；是150个日出日落。 　　地火炼狱般的150天啊。
　　如果，这一切都如传说的那样，150天后，天际又是一个孤独而骄傲的身影，只不过断崖上多了一幅带血的喙，带血的爪甲，还有一片带血的毛羽． 十 　　传说中的凤凰，临近了她的死期，就会集起香木而自焚。从而成为不死之鸟。没有人见过美轮美奂的凤凰，那只是一个灿烂的谎言。 　　但，我愿意相信这个神话般鹰的传说。那是一个天才的英雄，在他不寻常的死期，会有一个多么神奇的幻化啊。――它最完美的诠释了生命的痛苦和愉悦，卑微与尊严吧。 　　只是有一种情况不应算在其中。 　　当它同样族类的一支，落在了锦帽貂裘的肩头，依了珠翠鞭头的方向，攫取狐兔，在马前束羽请赏的时候，它已经和地上的黄犬一般的身价。 　　此类已经被拒绝在传说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