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我的父亲母亲
2022-01-20抒情散文黑龙江小龙女
昨天回娘家,晚上气温骤降,母亲担心我冷,特意点了火炉。煤烧得很旺,但室内温度却升得不快,想必炉筒挂了不少灰,影响散热。于是,母亲决定明天打炉筒子。今天早饭后,母亲说干就干。但父亲很不配合。按照气温和习惯,不足半月,火炉就该停用,之后就要进入……
昨天回娘家,晚上气温骤降,母亲担心我冷,特意点了火炉。煤烧得很旺,但室内温度却升得不快,想必炉筒挂了不少灰,影响散热。于是,母亲决定明天打炉筒子。
今天早饭后,母亲说干就干。但父亲很不配合。按照气温和习惯,不足半月,火炉就该停用,之后就要进入春季、夏季,再启用火炉时,已是初冬。取暖期的末尾几天不值得费事儿,完全可以敷衍过去。
三月的阳光缎子般在窗外温暖铺开,角落还有残雪的影子,躲在略阴冷的房间内,坐在滚热的大炕上,父母对于是否打炉筒子,从陈述到争辩,最后演变成狭路相逢的对峙,谁也说服不了谁。终于,父亲气哼哼地走出了家门。
母亲见争取无望,索性闭嘴,决定自己干,待我下班后再帮助她安好。我未置可否,认为多年来母亲这种不服输的心劲儿,把父亲培养成典型的“甩手掌柜”——他把工资交家之后,便不在操心具体的生活细节,由母亲张罗操持家里家外的一切,甚至包括跺柴禾、清理厕所等。这些又脏又累的活在农村约定俗成是男人的份内事。
父母已经结婚四十年了。我记事时,母亲就这样勤劳地操持家务,养育三个儿女,照顾爷爷奶奶。使得没有后顾之忧的父亲能够全身心地投入工作。上世纪八十年代初,父亲开着大货车跑长途,经常出差外地,离家少则几天,多则半月。每次回家,母亲光顾着嘘寒问暖,哪里还舍得支使他干活呢!就连每年的农忙,都是母亲跟爷爷一起侍弄责任田,收成保证口粮,让全家吃饱了饭。待父亲跑车略有积蓄之后,家里就着手改善居住条件,在乡政府所在地的村盖了三间砖房。这在当时农村是一件大事,我家砖房矗立在土坯房的行列中,又高有宽,真是鹤立鸡群,结实又漂亮。
新房盖好了,家里添置了写字台,靠边站等当时的新潮家具。这让我们很是欢呼雀跃,写作业再也不用弓着身子,屈着腿趴在炕上的八仙桌上,可以像在学校一样,坐在凳子上,两腿自然垂下了。很长一段时间,这种在家做作业的舒服姿势,都让我暗暗惬意与骄傲。
父亲喜欢家电,当时新兴的家用电器令父亲朝思暮想。为了圆上这个梦,他舍不得休班,甚至替别人出车,只为增加收入。但这些声、光、电的娱乐消费在母亲哪里遇见了阻力。父亲要买洗衣机,她说她能洗,并且比洗衣机洗得干净,还不用花电费。父亲要买电冰箱,她说家里没有那么多需要保鲜的蔬菜和鱼肉。只要有钱,想吃再卖更方便,不用花心思保管,还新鲜。就这样在母亲的横拦竖挡之下,父亲只是买了电视机,录音机。我们再也不用去别人家看电视了。
母亲一直想多攒点钱。但是她的愿望落了空。父亲的工资除了支付我们的学费、家庭日常花销之外,所剩无己。况且父亲从开货车转到政府给领导开小车之后,为了应酬需要,他还学会了打麻将,并且成瘾。不多的积蓄变成赌资。母亲想攒钱的愿望更加没了实现机会。
为了减少矛盾,父亲对母亲撒谎,把打牌时间说成工作,反正领导的车私用、公用分的不是很清,无论何种形式,父亲都要在场。妈妈任劳任怨地支持他,家庭开销既不用举债,也没积蓄,经济状况处在收支平衡的状态,相安无事。
在此期间,我们三个孩子,陆续地升学,参加工作。父亲的年纪终于不能给领导开车了。他在政府当了一名普通办事员。此时,爷爷奶奶已经去世。尽管他的收入不能与开车时候相比,但维持与母亲的俭朴生活还是毫无问题。
几年后,父亲退休,闲暇时间多起来,但对家务很少入眼,经常去麻将馆消磨时间,这种做法跟邻居的一位“家庭妇男”辛勤持家形成鲜明地对比。对他的赞许总是挂在母亲的嘴边,她用一种略带埋怨而又理解父亲的懒散,态度暧昧地向我们诉苦。初始,我还配合母亲打打抱不平,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发现母亲只是需要倾诉,没有改变现状的想法、步骤,笑容、语气安之若素,然后按部就班地重复每日生活的必备。
母亲的任劳任怨何尝不是好强?过于自立的女人,在刚毅的外表下,容易被人忽视,直至母亲更年期的一场大病,父母间的相濡以沫才纠正我长久以来的偏见,平日在儿女面前断无体贴之举的父亲,用最为尽心的护理,协助母亲逃过此难。住院期间的陪护与梳洗自不必说。就是给母亲剪指甲,就看出了父亲的努力。母亲已经发福,穿着棉裤弯腰够不着剪脚指甲,父亲便拿着剪子跪在地板上,搬过母亲的脚,怕看不清楚剪了肉,还特意带上了花镜。尽管因为剪指甲的手法不同,母亲嫌疼,此项工作由我接手。但这温暖一幕,带给我的感动胜过了千言万语。
近几年母亲的身体有了起色。我安慰、庆幸之余,却发现父亲又逐渐滑向“甩手掌柜”的状态。母亲则像韧性良好的弹簧支撑着一切,是需要让母亲坚强吧!他们在平日琐事的磕磕绊绊中,在父亲略有居高临下态度的言谈中,母亲的笑容安详而平静。
农历二月二十六是父母的结婚纪念日。父母这一辈人,在风风雨雨、磕磕绊绊中度过四十年光阴,嘴里没说过一个爱字,但经历了生活的坎坷与磨难,依然相濡以沫,默默相守的感情,又岂是那些少男少女嘴里和文学青年笔下轻轻一个‘爱’字所能比拟的?在这份感情面前,任何语言都是多余,作为女儿,我这支笨拙的笔写不出对他们的爱。惟有默默祝愿他们晚年幸福,健康长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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