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丁香花开
2022-01-20叙事散文海萍
丁香花开在外出的时候,接到好友的短信:“快快回来,丁香花开了,丁香谷正等着你的到来。”丁香,在我的记忆中是清晰而懵懂的。每当秋季的时候,院子边上那棵高大的丁香树上,就已缀满了累累硕果,小而滚圆的果实,一个紧挨着一个,挤挤攮攮地紧拥着,由绿色……
丁香花开
在外出的时候,接到好友的短信:“快快回来,丁香花开了,丁香谷正等着你的到来。”丁香,在我的记忆中是清晰而懵懂的。每当秋季的时候,院子边上那棵高大的丁香树上,就已缀满了累累硕果,小而滚圆的果实,一个紧挨着一个,挤挤攮攮地紧拥着,由绿色变作绿黄,进而再变作金黄,和着院子周围那些黄澄澄的稻谷竟相绽放着各自的风姿,向着路人向着秋阳展示她成熟迷人的风韵。那些金灿灿的稻谷,以慵懒浪漫的姿态沐浴在明晃晃的阳光里。丁香们则喜欢躲在密密的枝叶下,以胆怯而羞涩的目光窥视着那洒落一地金黄的稻谷。
丁香,个儿娇巧,湿涩干甜,若在年青湿润时品尝,一嘴的青涩,让人的脸痛苦得变了形状,在成熟晒干后品尝,甘甜清香,回味无穷。村子里的人们喜欢用“丁香”这样的字眼比喻那些漂亮可爱的小女子,有些女孩刚出生就被父母或是爷祖奶奶起了“丁香”这样的名字,这样的名字包含了祖辈们对小女孩的怜爱和期盼。在歌场里,男人们也会用直唱或是箫弦的方式,以“丁香”来赞美女子的娇巧玲珑。偶尔也会看到父亲挖回一些叫做“丁香花”根的药材,用于治疗感冒发热的疾病。面对这些黑糊糊的根须,我有些诧异,能结出香甜美味果实的丁香树,父亲怎少得把它们连根锄掉,父亲却说,此丁香非彼丁香。
再大一些的时候,哥哥让我阅读戴望舒的那一首雨巷诗:撑着油纸伞,独自徘徊在悠长又寂寥的雨巷,我希望逢着一个丁香一样的结着愁怨的姑娘,她有丁香一样的颜色,丁香一样的芬芳。。。。。。从那以后,对丁香心怀一种神秘一种向往,常常矗立在丁香树下细细的观望,院落边的丁香树,她虽有着少妇的丰满,却缺少少女的娇憨,更没有诗里所说的姑娘的愁怨。它的花朵也不美丽,嫩黄的花朵藏匿在茂密的枝叶中,如遥远夜空中的繁星时隐时现。儿时,和着伙伴们念叨:丁香花十八朵,大姨妈来接我。。。。。。。心想,真正的丁香花应该是有十八个花蕊组成。这样的猜想也只是一闪而过,就如许多美丽而不知名的野花那样,纵然美丽,却都不能一一叫出它们的名字来。随着岁月的流逝,丁香情结也随风飘散。那一年,流行大江南北的《丁香花》歌曲,触动了我封闭已久的心扉,打开电脑把它下载到我的音乐里,听着它的歌声,一切的烦躁一切的不安都会随音乐声烟消云散。
去年的中秋前夕,无意中在朋友的摄影机里看到一丛丛遍布山谷的粉白色花朵,似曾相识却道不出是什么花来。问朋友什么花?丁香花。丁香花?!有些惊呀、有些怀疑。难道现在流行的《丁香花》歌曲唱的就是她么?正是,朋友毫无疑意。在哪儿拍摄的?就在城后面的山上,直走小路也就二公里的路程。拔腿想走,可恨天色已晚,恰巧,明天是礼拜六,电话好友,明天到后山看丁香花。
一丛丛粉白色的丁香花在溪流边在沟壑旁,在青松下或灌木丛中,她亭亭玉立,而又不愿昂首挺胸,她有些羞涩地微微含首,娇柔而有些愁怨,让人顿生怜爱,那粉白色的花朵一如姑娘粉嘟嘟的脸颊。轻触花瓣,粉嫩柔滑,轻轻一捏,就可拎出血液一般。满山遍野的丁香花,合着山涧野草的味道,清新淡雅的气息已把我浓浓包围。有着茉莉的淡雅却要比茉莉多一些酣浓,有着素芯的芳香却没有素芯的浓郁。这样的花蕊,这样的清香似曾相识,又感觉十分遥远,在那个小山村,这是羊群喜爱的食物。丁香花,其实她未曾离开过我左右,只是我的愚钝没能在众多野花中辨认出她来,也许是她没有映山红的娇艳,或许是她娇弱而不张扬的性格才让我把她遗忘。在我的意念中,若让我做一束野花,我会选择映山红,她是那样的绚丽而夺人心魂,可现在却不,若让我再次选则,我一定选丁香花,她如此平凡。或许自己真的是一个随波逐流的小女人,若是没有《丁香花》这首歌和戴望舒的《雨巷》诗,真能喜欢丁香花吗,是不是它的美丽我仍然可以视而不见?就如茉莉,小时候只知道它叫莉花草,喜欢生长在温热而潮湿的地带,喜欢它,只因它的花朵洁白而娇小,并散发出淡雅的清香,这清香犹如少女的体味,淡得若有若无,若隐若现。真正认识它,是音乐老师教我们清唱: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芬芳洁白满枝芽。。。。。。
一直以为自己有一双能分辨美丑的眼睛,有一颗善良而勇敢的心灵,其实我并没有这样完美,更没有那样坚强,甚至有些邪恶,许多的诱惑也不能抗拒。
“啊~呜~~~~~”在这山谷里,我大声学着狼嚎。随着一阵漱漱唰唰的声音,许多的丁香花已被好友折下枝头。“怎么能这样,不是说好只看不摘的吗?”我大声喊着。“这是大自然给予的恩赐,不采白不采,你别担心,这么多的花摘不完的。”她们嘻笑着,“今年的中秋节,要用丁香花点缀我的小屋。”天哪,她竟把最漂亮的一棵拦腰折断,把开满花朵的树枝扛在肩上把她整个包围,她却温柔而幸福地微笑着。“你们强盗、你们花痴。”我愤怒道,却又忍不住跃起来,从她手中抢出一枝来。我心发慌,手痒痒,就像亚当面对金苹果的诱惑,我疯狂的采摘着,学着高秀敏的男人说的那一句话,自言自语道:她是我精心栽培的一棵树,你们要摘几朵花(几个果实)可以,但你们要把树根也拔起来,我绝不允许。
很快丁香花就已装满了小车厢,花枝伸出车厢在公路上招摇,散发出一路芳香,过往的路人纷纷张望,或许他们也闻到花的芬芳,疑惑的眼神似乎对我说,爱花的人是不采花的,看你们这群暴徒,花痴!这时一股懊恼冲击心扉,心里自责道,不过如此,肤浅的妇人,名阅赏花,实质不过是一群采花大盗。我用卑微的眼光偷偷窥视那些离开枝干的丁香花朵,本就娇弱的身躯,已彻底地委靡,并痛苦地低垂着头,美丽不复存在。懊悔,无药可救,心里有千根刺万根针在穿轧,带着痛楚的心,经过集市门口,一群佤族妇女用不很流利的汉话问我,你要用它做什么,你是买来的么?我震懦了一下,心地再次紧张起来,难道这些丁香花是她们种植在山林里么?她们接着说,这是药材,可以用来清凉解毒。我马上回悟过来,其实她们是在寻找商机,近几年来,山民们常带一些野花来集市卖,如野山茶、杜鹃花是最受小城女人欢迎的,她们喜欢野花,虽然不名贵但却自然清新,也想起父亲常给我们吃的“丁香花根”的药草来。
多年前,父亲总是在秋天的时候,在上完最后一节课,就带着他的猎枪,还有一把长长的护撒刀上山。在夜色深沉时才带着他的战利品回家,一只兔子、一只山鹰、或一只美丽无比的七彩山鸡,有时也有一小篮散发山野土味的丁香花根。每每看到七彩山鸡,若它还活着,就会把它悄悄放飞,久而久之,七彩山鸡已不属父亲的捕猎范围。当时,真不想让父亲打猎,心想,他只要背回一篮丁香花根就好,可现在,就连挖掘丁香花根这样的事也不想让父亲去做,当那些丁香花连根拔起的时候,仿佛看到了成片倒下的丁香花那忧怨无助的眼神,似乎在哀叹它们的生命将真正结束,此时我也似乎明白了高秀敏的丈夫所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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