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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原创] 王城怀古

2022-01-20抒情散文高万红
大客车七转八转,停泊在了泛着古旧的、青灰色泽的一段城墙根下,一眼就能分辨出来,分列两旁的城垛,做为一段历史的见证,曾经是渤海国都城的一部分。虽然它孤单地矗立在这里,但依旧能呈显出千年前的恢宏、千年前的苍桑、千年前惟有王城才有的沉重与庄严。老……
  大客车七转八转,停泊在了泛着古旧的、青灰色泽的一段城墙根下,一眼就能分辨出来,分列两旁的城垛,做为一段历史的见证,曾经是渤海国都城的一部分。虽然它孤单地矗立在这里,但依旧能呈显出千年前的恢宏、千年前的苍桑、千年前惟有王城才有的沉重与庄严。   老城墙孤零零地立着,千余年过去了,依旧象一位至高无尚的王者,依旧拥有魄力与资格足以来睥睨一切,我想这面前的老墙也是极其富有生命力的。这就象是一个人,他的高贵与尊严是不能凭借金钱或着地位,而去渺视一切的,因为那显然是一种极度的浅暴无知,甚过可笑。大家都知道《红楼梦》里的“好了歌”。说句实话,我是不太喜欢看《红楼梦》的,我实在消受不了那里面的恩恩爱爱,缠绵绯恻,这可能是每个人的阅读习惯使然,但是这里也不妨寻章摘句把其中的那《好了歌》拿来,细细地品品。看红楼的人都知道,书里的“好了歌”分别是从两个人的嘴里说出来的,一个是甄士隐,一个就是跛足道人,这道人自不必说了,世外之人,清静无为。而这个甄士隐因何也是一副看透世间事的心态呢?其实并不难理解,一个甄士隐,说白了就是真士隐吗!跛足道人的《好了歌》是这样唱的——“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金银忘不了!//终朝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而甄老先生口里讲出来的,却颇具另一番情调——”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衰草枯杨,曾为歌舞畅//蛛丝儿结满雕梁,绿纱今又糊在篷窗上。//说什么脂正浓,粉正香,//如何两鬓又成霜?//昨日黄土陇头埋白骨,//今宵红绡帐底卧鸳鸯。//金满箱,银满箱,转眼乞丐人皆谤。//正叹他人命不长,那知自己归来丧?//训有方,保不定日后作强梁;//择膏粱,谁承望流落在烟花巷!//因嫌纱帽小,致使锁枷扛;//昨怜破袄寒,今嫌紫蟒长……“记得,几年前我曾经写过一组游记散文,大约有五、六篇吧,颇得外地一家报纸的青睐,在一个月的时间里连续在这家报上”露脸“,而其中有一篇就是写当年渤海国的玄武湖。那时我还大发感愦,很为渤海国的覆亡而扼腕,为渤海国会竟然会有一位拱手显城的国王大湮譔而不耻,甚至侈望着在他身旁也会有一位花蕊夫人出现,痛骂那帮得了软骨症的男人——”……我不知道大湮譔身边可有说出‘十四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的徐氏夫人,花蕊夫人痛斥身边那帮毫无廉耻之心,得了软骨症的男人的话,至今听来仍掷地声……“。以至于,我在文中直指耶律家族是历史的罪人,把好端端的文明化为灰烬。可是而今想来,这样一个国家与其让它日益奢侈、堕落,倒不如将它埋入到岁月的尘埃中,洗洗他的俗气、胭脂气和奢糜气,待到尘埃落定的时候,让后人把这段岁月拾掇起来穿织在一起,重新品评。而后再凭借典故、史实以及传说、幻想,把他重新沐浴打扮一番。这或许就是,我们今天重新审视这个从绵长久远的年代走来的王国时,感到在无穷韵味中,又重现出辉煌来的原因吧。   无论是谁,站立在这段城墙脚下,就如同弥漫在历史的目光中。无论是见诸于空间的伟大,还是见诸于时间的遗韵,笼罩其中,我们感到的与其说是自身的渺小,倒不如说是在历史的洪流面前,人的微不足道!历史也不过如此罢了,站在这段老城墙脚下,突然感到所谓的历史,所谓的朝代更叠,也不过是“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畅而已!   忽然听到百米之外,儿子在老城墙另一端稚气的呼唤声。   老城墙原本是都城宫殿的遗迹的一部分,我约略目测了一下,城垛两端出口的距离大概百米,原来孩子在不经意间,已经跑到老城的另一侧,在和我招手。这种举动刹那间,在我的心中产生震动。百米之距,仿佛就是千年历史和千年风雨的精微的缩影。   此时,正午的阳光直射下来,把我的影子投在地上,四周一片宁静,似乎只能听到青草的摇曳,微风的穿行和树叶轻声低吟……我想,这与其说是宁静,倒不如说是一种天籁。因为这是时间与空间在人们思维中呈现的是一种极富情致的排列,从而使得我对古老王城其内涵的审视、其精神的实质的认知也变得更具体,更充满了质感。   一千三百年前,曾经有一支浩荡的车队,出长安、过登州,然后弃车登舟,乘船由旅顺至鸭绿江,再逆江而上来到渤海都城,这是大唐的使臣的队伍,到渤海册封大大祚容来的。而这位使臣的名字也就因了这次出使,被永久地记入了历史,他是崔忻。这件事发生在公元713年。大唐皇帝册封大祚容为忽汗州都督、加左骁卫大将军、渤海郡王。   忽汗州,因忽汗海而得名,就是今天的牡丹江。于是这座拥有当时亚洲第二大都市的渤海国成了大唐的属国,共传位十五代王,辖域包括今中国东北地区东部、朝鲜半岛的东北部和俄罗斯的南滨海地区。一次,我和台湾的一位朋友交谈,当我讲到这里时,他便惊讶道,你说的一定是“海东盛国”——渤海国吧!   一千三百年后,我是带着年幼的孩子来到这里的,伫立在城墙根下,我感到自已正在同历史的目光对峙。当年的一场大火烧毁了诺大一座都市;一场大火为千年的历史负载了过于沉重的传承;一场大火,将一个日趋奢糜的大湮譔从国王的位置上“烧”了下来;一场大火,历史就轻而易举地为一个王国做了一个了断。就好象有人在暗地里蓄谋已久似的,只用手轻轻一推,一个原本就风烛残年、岌岌可危的王国便轰然间应声倒地。在我的身旁,距城墙不远处是一口千年前的古井。我不知道,当残阳西下,这远离喧嚣浮华的古井旁边,是否还会有汲水的少女、浣衣的村妇,是否还会有垂髫的稚子、禾锄的农人……我知道我思想中的这些人,他们都是引领我步入一段苍桑的先人。   青山老月、残壁断柱、废瓦破砾,还有曾经飞扬着征尘的古战道,而我现在真得就要走进这百米之隔、浓缩千年情感的时空之中了。于是,我伸出胳膊,我的手与百米之外的孩子的双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我想,还是用刘禹锡的一首诗做为文章的结尾吧: 山围故国周遭在,潮打空城寂寞回。
  淮水东边旧时月,夜深还过女墙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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