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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原创] 献给父亲的祝福

2022-01-20抒情散文范廷伟
每年的旧历十一月十八日,是我父亲的生日,也是我们家一年中最为隆重的节日。其实在父亲生日的前几天,我和妻子就集中进行了计划、采购、备货,吃的、用的、锅碗瓢盆精心准备得一应俱全。我们看得出来,父亲和母亲的心情很好,两位老人在等待着老老少少聚在一……
  每年的旧历十一月十八日,是我父亲的生日,也是我们家一年中最为隆重的节日。其实在父亲生日的前几天,我和妻子就集中进行了计划、采购、备货,吃的、用的、锅碗瓢盆精心准备得一应俱全。我们看得出来,父亲和母亲的心情很好,两位老人在等待着老老少少聚在一起的热闹劲头,等待着全家人的真诚祝福和衷心拥戴。   母亲经常和我们姐妹五人提及的就是,我的亲祖父和祖母、那尚还年轻的伯父、姑母,从黄河以北的商河老家拖家带口逃荒要饭,来到邹平魏桥镇一带。一家人的生计都成了问题,父亲出生后不久,亲祖父感到实在是无力抚养,迫不得已狠下心来,便将父亲送给了一户生活殷实的赵姓人家,年幼的父亲在这个家庭中是个很不受欢迎的人,没出半年的时间又被碾转送给了父亲最后的养母。父亲的养母是个性格暴烈的小脚女人、一辈子没有生育过的女人。她和丈夫的性格都是犟头犟脑,可以说针尖对麦芒,在一些重大问题上互不相让,两人每次打架都是打得人命死活、或者血头血脸,祖母从来不向丈夫屈服,并且是屡败屡战,屡战屡败,最终被迫离家出走。就在祖母出走后的几年间,祖父娶下了小脚的二祖母。在我的记忆里,二祖母是个具有温良谦恭让传统品德的普通老人,走起路来颤颤巍巍的一双小脚,说起话跑风漏气的豁牙嘴,头的后面绾着一个雪疙瘩似的缵,一副和慈眉善目的样子,云游四方多年后又重回故土的祖母竟能和二祖母和平相处,没有发生过两个人的战争。孤独无依的祖母为了排遣自己内心的孤独与寂寞,为了老了以后能有个依靠,在这个时候收养了我的父亲。   被人碾转送往的父亲,算是终于有了一个遮风蔽雨的家。祖母的脾气大得惊人,父亲是断然不敢惹她生气的,否则就要没轻没重地挨打受骂,有时罚跪一整夜;因为祖母的暴躁性格,村里几乎没有谁人敢去惹她,所以父亲的童年时代也没有过多地受到同龄孩子的欺负,这是母亲淡淡地说起父亲的童年往事时,唯一感到欣慰的一件事情。到了上学的年龄,父亲和村里的孩子一样开始读书,在弭家完小读书的时候,已经在商河老家安顿下来,并且生活条件有了改善以后,老家的祖父祖母还在惦记着他们遗落在外的儿子。其实在这以前,他们也在随时不断地通过各种方式、各种渠道打听儿子的下落和处境如何。老家的祖母曾经派出他的大儿子秘密地隐藏在百里之外的弭家完小的周围,三番五次地用糖果、点心哄朦朦憧憧的父亲跟他走,半信半疑的父亲不敢轻易相信大伯父的话,回家后也没有和祖母说过,是和父亲同在弭家完小读书的本村孩子偷偷地告诉了祖母这件事情。警惕性很高的祖母当机立断地决定,不再让父亲读书,她感觉到必须将养子牢牢地拴在自己的身边,才能达到老有所养的最终目的。事实证明,祖母能想得到、说得到,也绝对能做得到。老家的祖母亲自出马上阵,多次找到祖母的门上,两个女人拼命地撕打在一起,每次卷土而来都是无功而返。母亲的娘家和父亲的家是毗邻而居,母亲对父亲的性格、人品等那时有着相当的了解,所以他们结婚后,祖母也许觉得有了家的牵扯和挂念,也许是上了岁数以后出自母性的良心发现,才允许父亲和老家的亲人们相认和相互走动。   父亲有着一手非常过硬的木工手艺,用这门手艺养活了我们七口之家的大家庭,他也凭了这门手艺帮助街坊邻居砍檩条上屋梁、整门窗做家具,心灵手巧的父亲还掌握了柳编、瓦工等多门手艺,谁家用得着他从没有说过不字。父亲性格耿直,为人正派,在村里的老少爷们中间有着很好的口碑。母亲跟我们说,你父亲一辈子只“偷”过公家一次东西,那还是他才二十多岁的时候,家里穷得几乎揭不开锅,你祖母重病躺在床上起不来,感冒烧得嘴里没有个正味,想吃个水煮的鲜玉米开开胃口,他在傍晚散工的时候,从生产队的玉米棵上掰了两个生玉米棒子,不巧被大队的一名干部看到了,被人赃俱获的他害怕得不得了。在那个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年代,大队干部既没有批评他什么,也没有上纲上线地咋呼到街上,而是亲自将两个玉米棒子送到你祖母的床头上。因为这件事情,你父亲连续几天时间没有出门半步,羞臊得差点上了吊,这是你父亲一生中唯一的一个“污点。”父亲根正苗红的坎坷经历和耿直正派的为人处世,被大队党支部选定为党员培养对象。父亲从三十岁左右便在村里担任生产队长,他在哪个一生产队干队长,哪一个生产队的“经济效益”就特别好。在哪一个生产队干,他都是身先士卒,耕耙耢耘,积肥清淤,割麦扬场,普通人乍看上去根本区分不出干部与社员来。记得有一年,大队里安排他到一个落后的生产队担任小队长,短短的一年时间,这个生产队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小麦产量在公社八十多个大队的评比中拿得了第一,足足地给大队争得了很高的荣誉。他即使不在这个生产队担任队长后,该队的社员们还经常到我们家里和父亲聊天啦呱。不论在生产队还是大队里担任干部,他从来没有私自往家里拿过不应得的一分一厘、一丝一毫、一粮一菜、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他担任生产队长时每逢到公社、大队开会,拿回来的书报、笔记本、圆珠笔,即使来不及放到小队部,第二天他也是一点不留地拿过去,母亲想用报纸做个鞋样子,我想用支圆珠笔那时绝对不行的。公是公、私是私,父亲在这个原则性的问题上立场非常坚定。   商河老家的伯父伯母、姑父姑母经常和人们谈论起父亲,他们很欣慰地说父亲作为一个“外来户,”能在几个家族势力很庞大的村庄里落脚扎根,从小队到大队干上三十年的村干部,很不容易也很不简单。本家的两个伯父去世早,父亲还义不容辞地担当着我们这个大家庭的“领导,”他将他的木工手艺毫不保留地传授给家中的大哥,他关心爱护本家族的兄弟姐妹,关心他们的读书成长,在他们修房子盖屋、婚姻大事上更是倾其所有,恨不能掏出自己的心窝子来,一次次帮助他们渡过生活上的难关,走上人生的光明坦途。家里的哥哥们在外与人吵架拌嘴,在家里夫妻抬杠,都要到家里找我父亲“评个里论个表”说道说道,父亲对自己的这些侄子们打几下也行,骂几句也可以,总之给街坊们和嫂子们出了一口气,所有的这些不快都统统地烟消云散了。父亲自有父亲的人格魅力,他用自己的言行举止给自己树立了威信,他用自己的真诚付出、他用吃亏是福的“精神胜利法”战胜了各种困难,融入了我们现在的这个大家族中,融入了我们这个两千口人的大村庄中,并且赢得了范氏家族兄弟姐妹的敬重,赢得了全体村民的拥戴。前年的时候,我们为患有严重风心病的父亲,在省城的一家著名的部队医院做了主动脉瓣膜置换手术,术后的父亲像是换了一个人,村里的乡亲们都羡慕地说,我的父亲是福寿同至,好人终得好报。   父亲在乡下住的时候,兄弟姐妹们在乡下为他祝寿,在城里小住的时候,兄弟姐妹们特地赶到城里来为他祝寿,场面热热闹闹,气氛异常火爆,笑声歌声不断。这天就是我们父亲的生日,既有宽宽泛泛的形式,有也实实在在的内容,既有儿女们发自内心的美好祝愿,也有孙子辈诚心诚意的真挚祝福。看到头发已全白的父亲始终在幸福着、微笑着,那首被无数人传唱的《父亲》又激情澎湃地涌上我的心头:“那是我小时候,常坐在父亲肩头,父亲是那登天的梯,父亲是那拉车的牛……可你再苦再累不张口,儿只有轻歌一曲和泪唱,愿天下父母平安度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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