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苇之苍苍

　　秋天， 这南国的秋天……仿佛拥有满怀满耳的秋风，我想起了郁达夫的秋之颂辞。 　　这秋风，在我的心里，摇动着枯草的笔墨，果实的形状，鸟儿的悲鸣，孔雀东南飞的恋恋不舍。秋光在我的眼里，是乍阴乍晴的莫测，阴雨与娇阳的交迭，尘埃与飞絮的弥漫。 　　最具风情的是阳光下的芦苇花，白花花的柔软软的迎风起舞，《诗经》里歌唱的那种苍苍花色像画境，像多愁的姑娘——这愁大约是我内心的感觉所浸染的吧，不像是带着生命和活力的光芒，想象的光芒，那种浅笑或者羞涩之美，而是附加了我的心情带来的软弱的哀愁——那些花有一天从车窗外向我招摇，我的心不能不为之所动。 　　在这个秋天，我心中有更深刻的芦苇花开，那是我日日所见的这一方向江渚之上的一派苍茫。我纵然欲渡无舟辑，也必然每天为之瞩目。当我想到芦苇的时候，会看到童年记忆里随处都是它们摇摇晃晃的影子，而水边的芦苇最具风姿。它们多像河神的新娘啊，就那样楚楚动人地临水照影，孤芳自赏。或者簇生在我所在的这条江的中央，像思凡的仙女从天而降，发如雪，在天光下起舞。芦苇花，这江渚之上不经意间留存下来的唯一风景，生出连绵着荡漾着的银河波光；或者在夜晚会有一首月光曲，唱给月下这群挥舞着水袖的仙子。 　　我顺江而行的上班途中，稍稍侧目就可以看到这江上舞蹈的芦苇花，在阳光下，甚至在阴天里，芦苇花一片蓬勃的时候，我的心灵也是昂扬的。但是忽然某一天，我的视野里发生了美的画壁的坍塌，芦苇花可能一夜之间，为露水所压，变得湿重了，不再飞花如雪，长袖善舞，而成了凝滞的瘦弱的尸骨。围在它们四面的江风，依旧浩浩荡荡，竟无法给它们以生气。 　　桂花香已经浓了又淡了，而中秋的短信息一条接一条，中秋节就要到了。芦苇花，我想象着你在中秋月下，感觉是如何地惨淡与哀伤？ 　　我无意之间想到了徒劳两字。我为什么会有这颓唐的感慨呢？也许是我做了一些事，然而并无反响，这样就直接给我心上压了一些消沉之感，仿佛劳碌其实只是挣扎，比如广结善缘，比如表达爱心，比如每天的习舞，都不过是徒劳的挣扎。然而这些总算是轻松的，美丽的，向上的。更不说那些从里到外的憔悴和沉沦和负累。人世的真相，人间的温情，生命的四季，时光的轮回，都在我心里呈现出秋凉的走向，那就是徒劳的病因。 　　徒劳的感觉还有今天听来的故事隐含的感伤余韵：热烈青葱的话语像换季的叶子一样枯萎而且飘落了，尽管数百封情书曾经是那些男女爱的见证。 　　我心知徒劳，而仍将挣扎。所以时感兴奋。今天和朋友就我的新文章通了信息。还有与朋友的一番奇怪的对话。他说：那些文章都是你写的吧，你写我啊，我留着自己看。通过这番话我忽然明白，有些时光或者心情是给自己的，轻松地把玩也许可以消解徒劳之感。是的，把美好的享受带给他人或者留给自己，有什么不可以？ 　　树上的叶子已经在飘落了，桂花也落到了书页里，但我悄悄从徒劳和哀伤的心境里挣脱了，因为此刻我通过一句话了解了一个人简单的心思，我在一个普通人的心灵里发现了写作的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