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情色”桃花和红人

　　远山空蒙，芳草幽绿。红人激奋，桃花妖媚。近处的桃树盘根错节，一股绽放的张力穿透粉红喷涌而出。树下缠绵的红人，能让人内心澎湃。周春芽250×200cm的大画，满园桃色、裸体红人与绿狗构成强烈反差。 　　近年，《红人》系列的鲜红人体, 展现人性的解放，表达热烈情爱，及对战争的抗拒和反思。红色的裸体，本能的动作，血管里绯红，黑色的小动物围绕爬动。人在不同的时间和状态中，体温和颜色不同。色彩本身并无意义，只有引起联想才有意思，色彩是一种象征。这些裸露的红人体被剥去社会附加的各种掩饰，挖掘出被隐藏的人性最为本质的东西。 　　“‘红人’另类，却是‘绿狗’风格的延续，绿狗的生殖器和狗舌就是红色。我借狗的形象表达对战争的愤怒，用红人体反思战争。”周说，人的血液是红色，红色代表人的生命存在，而战争的后果是让人流血，甚至让人的生命消失，这是他作为艺术家反战的一种形式。除了给观众呈现伤感刺目的红裸体，黑灰的战争场面成为背景，体现战争对人的危害。 　　98年，《红人》相比《黑根》和《绿狗》的元素更丰富，前景为形象模糊而凄厉的“红人”，背景是成都平原春天的景观。表现了数个反复出现过的主体，画家再次依靠单一的颜色表达自己的状态。画面占主体的是猥琐硕大的男性裸体，高耸在许多小黑色人像、狗和山石之上，通体猩红，只是一簇阴毛为黑色。这些笨拙、臃肿的裸体姿势淫荡。在人体的脚边是像水的红色地面，将画面分割成两半。用黑色淡淡勾勒出微缩的人， 他们的性争斗象征战争。有时，深黑轮廓的黑根会出现在这些人像中，仿佛是独立的旁观者，又像在运动中观察。人体都是红色，暗示人的每一部分都可能引起欲望，绿狗的红色却只集中于性器和舌头。《红人》散发一种特别的诡异、悲伤和神经质，可能“红人”比“绿狗”更让人不安。 　　97年，《绿狗》中出现过盆景桃花，只是绿狗的一种陪衬和点缀，是一个念头的流露。成都龙泉桃花艳丽时，也许是悠然的生活滋润出妖娆的桃花。04年，桃花大规模地出现于画，同绿狗奇异的油绿色在《桃花》中延续和张扬，红色在半开桃花的花蕊。表现手法更随意激情和感性，结合了国画传统和西画强烈色彩的优势。现今，狗不是跑开了，而是在回望绿树桃花，这是一个桃花盛开的世界。 　　花卉是国画的传统题材，桃花掩映，园林是中国文人遁世之所，也是自由灵魂的不朽归宿。与一般画家所绘的明媚、灿烂的桃花不同，周的《三月桃花》系列浓烈而妖艳地盛开。桃花的姿色有传统国画的影子，富于变幻的散漫色彩为桃园增添了妖娆和放纵。在桃树枝条上，花团锦簇，开满灿烂的桃花，周别有用心地描绘了一对对红色男女，裸露的红色男女情人，或忘情亲昵，或紧紧相拥，或凝视观众，或混沌迷茫，或眼望别处，体现出情色意味。描绘红色的男女人物在花丛中野合，在无声中以暧昧的表情、动作和生命的激情，打破了桃花在传统国画山水花丛中原本宁静、典雅的形态，从色彩到构图给人鬼魅奔放之感。 　　著名评论家、艺术策划人栗宪庭说：很多中国艺术家都想把油画中国化，周春芽的《桃花与红人》，虽然有点色情的味道，但是桃花是写意的，是用中国传统写意笔法来画油画，比较纯熟，挥洒自如。 　　绚烂恣意的桃花与野合的红色男女人物奇异地呼应，桃花象征生命的旺盛和冲动，但桃花的花期短暂则暗喻生命的轮回与稍纵即逝。周放荡肆意地表现，紧拥的人打破了花的宁静，这种组合模糊了人与自然的界限。桃花盛开,隐含了放纵与凋谢的不安，表现自由与自责、罪与道德在万物自然中被揭示。画潜叙述花园中生命的历程，他们遭遇的绝望、欢乐、痛苦、饥渴和欲望都被包罗。呈现出色情与虚无，食色性的男男女女在画里变成无意识，从生理转向精神的深度探索。透过这些风景，我们表象化、物质化、欲望化的生活要奔向何方？画面的男人体臃肿老态，与女人体的青春健美形成鲜明对比，似乎在叹息岁月的流逝，暗示伴随与日俱增的身心衰老的遗憾。 　　周有意在颜料里掺入大量的调色油，让它们在画布上自然流淌，产生中国书法“屋漏痕”的效果。但有意快速用笔如他以前的画，也是为一种精神的即时状态实体化。通过强烈色彩、加重笔触及实验性结构刻画人像，引发观者不安心。周把桃花画得异常奔放、放纵和艳丽，视觉冲击力很强。他的画是一个深奥的有机体，形式处理很果决。在他表面散漫纵容的绘画背后，却感受到充沛的情感与理性的支撑。 　　周选择中国传统文化中多数国人忌讳的题材——情、色、性暧昧的桃花。“桃色新闻”和“桃花运”就是见证。人走入桃林就心花怒放，感受到生命的朝气。人的本性如桃花，而画中的桃花夸张，体现出“野气十足”。桃花的颜色外圈白，中间绯红，跟自然接近。绿狗的舌头是红色，《桃花》也是绿与红的对比，其实，这都是在寻找自然的本质。 　　《桃花与红人》来自成都龙泉的桃花，这给周无穷的想象。黑根离开后，周认为自己该更加热爱生命：“我喜欢生命旺盛的东西。龙泉桃花有点野艳，满山遍野的鲜红色，不像江浙桃花很秀丽。在桃花林中，我有一种非常接近生命的强烈感觉，感到原始生命的律动，我那时便产生了灵感。直到今年春天，我几次去龙泉采风，拍了很多桃花和枝条的照片。” 　　桃花象征活力春天，充满愉悦，并可延伸为爱情和性。明亮的红色在画家笔下代表性爱的本质，它带有文化意味，将原始野蛮状态的性爱化为高雅而复杂的外观。后来，周用象征生命的红色画兴奋的人，加入画面，与桃花构成一种激情世界。周表现最本真的美好生活和感情，和谐地融入自然，他觉得美好的东西一定要挖掘。 　　《生活像花儿一样美丽》极富寓意。画中心一对红色男女紧紧拥抱，亲昵无间，男子高高地抱起那女子，似乎在天旋地转地暧昧交媾。旁边是一棵干枯的植物，蕴涵了周对生命的体验和思索，表现他丰富的想象和联想。采用对角线式的构图，色彩明快，技法娴熟。浅灰的画面，粉红的人体，鲜艳和灰暗对比鲜明，表达了画家独特的感受，增强了视觉冲击。作为点缀的桃花在技法处理上类似传统写意画，酣畅淋漓的线条增强了画的节奏感。背景的灰墙处理到位，墙面采用立体构图，空间向三个方向延伸，视觉上给人无限遐想，同时，墙的质感和肌理效果的处理也恰到好处，裂痕更是精妙。 　　或许，《桃花与红人》是周爱的印记。这个系列大气磅礴，画幅巨大，是他继《绿狗》后，数量最多、规模最大的创作。不管构图、内容和色调，都有很大的变化。以油绿与粉红为主，泼辣生动，三月盛开的桃花很妖气。周说，“画家的画尽可能提供多样的解读。我画的桃花包含‘色和情’。人类与生俱来的欲望，也是旺盛生命的表现，就像春天怒放的美丽桃花，值得欣赏。” 　　最近，周的《桃花》用色很鲜艳，人体夹杂其间，让人觉醒，给人以阳光般的陶醉。取意为人与自然的融和，这是他一直都十分关注和表现的主题。周总是很敏感地知道这个时代需要什么样的文化，自己该怎样应对，以便让自己的艺术可持续地发展。他是一个懂得生活的画家，新作体现出“艳俗”。 　　桃花是周的心境，开放的桃花世界里，心境也展开。古人通过图像让周认识宏观世界，领略笔墨中自由的心境与趣味，而今让艺术家了解到真实心境的重要。桃花刚盛开，在绽开的过程中，自由心境也开放和延展。古人说，“一花一木一世界”，这是通过领悟而知的精神事实。在人的世界没被科技改造为纯物质前，精神的微妙依旧最为宝贵。在好几张画布上，周同时（或先后）涂抹，无时间限制却有冲动，无计划却有结果——一切都来自艺术家的自由之心。艺术家无任何概念而画出桃花，同样，观众在观看的过程中要消除陈见，才可以在桃花的世界里与艺术家相遇和对话。 　　周一直在寻求与大自然更加亲密和自发的关系，以便捕捉最为本质的形式和表现。与古代的文人和画家相似，他希望在画中以一种自然而真实的基本方法，只用寥寥数笔就将复杂的生活有力地表现出来。 　　装置作品《不锈钢桃树》，是一棵用不锈钢材料焊接而成的桃树，高3米，有1000多公斤，制作3个多月，落尽了花、叶子和果实，像冬天光突突的桃树，内在生命力却迎面而来。 这件作品灵感来自油画《桃花与红人》，是换一种方式表达人的激情。桃树为不锈钢硬朗，树下有棉做的柔软人体，这样就给观者造成一种触觉和视觉的反差。 　　著名评论家王林说：周春芽的近作更为自由，他越来越摆脱山水图式的限制而趋于抽象，红色调子改变了青绿山水式的总体印象，情绪表现得热烈而扩张，……这种形式与激情的东方化，是对传统文化精神和绘画图式的转换，其契机在于周春芽对现代文明的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