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秘境探踪之四:神圣而美丽的迁徙

　　了解一个民族，就要先了解它的历史。了解了它的历史，你就走近了这个民族。和一个民族走近了距离，不免会为这个民族的历史而感怀。当我从曹福昌的讲述中了解俐侎人的迁徙史，神圣和美丽这两个词汇就迅速冲出脑际。 　　关于俐侎人迁出之地有不同的版本，有从景谷、景东一线迁来之说，有楚雄州彝族迁徙而来之说，还有从四川凉山迁来之说。但比较统一的说法就是从思茅市景谷一带迁徙而来，这从“朵希”为亡魂诵经指路时提及的地点中也可看出来。但不论哪种说法，都只是民间流传之说，都没有经过专家考证，都没有一个定性的说法。对于迁出之地，毕竟只是一个符号，不能让我生出多大兴趣。而让我兴趣大发和由衷感叹的是曹福昌为我讲述的俐侎先祖的迁徙过程，这个过程就是追求美丽的爱情和美好生活的过程。 　　通过和俐侎人近距离接触，我发现俐侎人是一个敢爱会爱的民族，他们对爱情有独特的理解，他们对爱情有奇特的追求方式。因而，我十二分地信任和支持曹福昌讲述的俐侎先祖的迁徙过程。信任和支持的有力根据，还因为他是一个通晓俐侎人历史和民情风俗的民间艺人。 　　曹福昌先是声情并茂地为我唱了一个俐侎歌调，从唱腔中我能探出俐侎先祖的迁徙过程充满着辛酸，包涵着甜蜜，那是一个苦乐参半的过程。歌调末了，曹福昌开始用汉语向我讲解俐侎先祖的迁徙故事。 　　几乎每个民族的迁徙都有着内因和外因的冲撞，俐侎人的迁徙也不例外。最初俐侎人迁出之地究竟在何处已不重要，重要的是俐侎人的先祖已决定迁徙并实施了迁徙。而迁徙的策划和实施者，就是六个弟兄和他们心爱的女人。这六个弟兄个个身材魁梧、英俊潇洒，自然，少不了有爱慕他们的女子。当然，他们在和众多女人的交往中，也物色到了自己的意中人。不幸的是，这六弟兄中身强力壮的三人被奴隶主抓去当了奴隶，从而丧失了人生自由，丧失了人格尊严，也隔阻了美好而神圣的爱情。尽管如此，成为奴隶的三个弟兄对自由生活的向往，对美好爱情的渴望就像熊熊燃烧的烈火，一刻也未曾熄灭。等待他们的女人也因为他们而望眼欲穿，饱受相思的煎熬。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不幸的命运会阻隔爱人之间的相聚相守，却阻不断爱人之间的绵绵情谊。三个弟兄经过漫长的等待和酝酿，最终，他们决定为了自己的爱情而逃跑。为避免连累亲人，他们合计，要带上自己的亲人和意中人，远远逃离这个黑暗世界。于是，他们就托人向在家中的三个弟兄和意中人带出口信，要他们在某月某日某时某分在某地等候，以便集体出逃。就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天遂人意，三弟兄终于逃出了奴隶主家，会合了自己的亲人，带着自己的女人，开始踏上了逃亡之旅。 　　逃亡的生涯前程未卜，逃亡的过程艰辛曲折。要防猛兽侵袭，要防追兵抓捕，他们不敢走大道，就穿行在茫茫林海，在森林中风餐露宿，以天当被，以地作枕。尽管惶恐，不免劳苦，可是，有爱情的力量支撑，他们互为依靠，互相取暖。追兵很多，环境恶劣，不知逃了多少日，不知逃到何地方。当他们藏匿在一片野芭蕉林中时，放风的人就见野芭蕉林下的路上已有追兵追来。他们就如受惊之兔，藏进了野芭蕉林深处。追兵来到了他们藏匿的野芭蕉林，见到他们做餐的炊火早已熄灭，被他们砍断的野芭蕉树已冒出嫩叶，就估计他们的追捕对象已经跑远了。同时，他们还听到布谷不停地啼叫，催促着他们赶快回去播种，追并们就垂头散气地返回去了。逃亡者大气不敢出，直至追兵的影子消失殆尽，才从芭蕉林中悄悄摸出，继续着逃亡。 　　翻过一片片林，越过一座座山，趟过一条条河。趟过一条条河，越过一座座山，翻过一片片林。最终，渐行渐远，他们躲过了猛兽的侵袭、追兵的抓捕，来到了波涛汹涌的澜沧江边。没有人烟，没有船只，只有湍急江流不息奔走。凝视着江流，生的欲念和美好的憧憬告诉他们：渡过江去开辟新天地，渡过江去拥抱新生活。为了神圣美好的爱情，为了自由幸福的生活，他们齐心协力砍来芦苇，割来山藤，编成筏子，漂过江面，来到了顺宁地界。 　　独到异乡为异客。初到顺宁，人生地不熟，言语上又难于沟通，他们也不敢急于和当地人沟通。而到了顺宁，他们已经抱了宁死不回头的思想。头顶异乡天，脚踏异乡土，要在异乡立足，还是有一定的难度。他们不得不改名换姓，重新做人。平坦肥沃的地方那是当地人祖祖辈辈繁衍生息之处，他们没有理由也不敢去和当地人争占平坦平坦肥沃的土地，好在顺宁地界宽广，荒山野岭就成了他们的临时居所。而这样的地方湿气重，蚊虫多，他们建盖房屋的时候，就以树木或木板隔离地面三尺五寸，不仅避免了湿气，还有效防止了蛇虫叮咬。还因为如此，他们就灵机一动地一致向外界说他们是“离地人”，是“离地族”。久而久之，就改称为今天的俐侎族。而这些逃亡而来的人，就是见天俐侎人的先祖。 　　《皇朝职贡图》中，有关记载有力证实了俐侎人的先祖迁到顺宁居住的情况：“俐侎蛮，宋以前不通中国，元泰定间始内附，聚处顺宁山箐中”。“元泰定间始内附”，指的是元朝泰定年间设置顺宁府，俐侎人即归入顺宁府的辖境范围内。俐侎人的先祖就在顺宁府定居了下来，生儿育女，共享天伦…… 　　俐侎人先祖的迁徙，一个荡气回肠的故事，一个错综复杂的过程，一场酸甜苦辣的歌剧，让人动容，让人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