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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原创] 压迫

2022-01-20抒情散文吴安臣
压迫我在监考。我面对着无数的背,整个考场中学生的后背都对着我,我感觉潮水向我袭来。带着胁迫,我最无聊中感知到宁静的可怖。我的身体仿佛失去了一层保护,在空气里无端的沉沦,感觉在空气里撞击,思维的凝滞和开放全在空气里。一种虚空来自学生考试时写字……
         压迫   我在监考。我面对着无数的背,整个考场中学生的后背都对着我,我感觉潮水向我袭来。带着胁迫,我最无聊中感知到宁静的可怖。我的身体仿佛失去了一层保护,在空气里无端的沉沦,感觉在空气里撞击,思维的凝滞和开放全在空气里。一种虚空来自学生考试时写字的沙沙声。这种感觉仿佛在哪里有过,我努力回忆着。终于在思想的黑暗处绽放出一丝亮光来。   那时正读大学,一次我去参加演讲比赛,生平从没见到过那么多的脸,所有的人都满怀期待地望着我,甚至还有校园电视台的记者的镜头对着我,我把那份背得滚瓜烂熟的讲稿拿在手心了,拿出后又觉得不合适,接着我把它放回兜里,但是等额头上的汗珠沁出时,我却又发现不拿讲稿我会浑身发抖,于是我又把讲稿拿出来,突然我又意识到拿着稿子上台要扣分的,虽然你没看,但是至少显示出你的底气不足,我又把稿子放回去,那些等着打分的评委像观看猴戏一样,把手抱起来,看我到底要干什么。我的手心里感觉已经泛滥了,我感觉那份讲稿稍不留意就会变成纸浆,我甚至能听到水滴落在地板上的声音。   我就像欺骗所有的期待的眼睛和耳朵一样,不知所措的站在那儿,我觉得我在犯罪,我甚至还看到负责摄像的那位记者已经把镜头对准了我,我看到摄录的红灯闪烁着,但是我居然不会开口说话了,这简直就是对他的戏弄,我看他把摄像机拿起又放下,无奈的他,我想那刻只想冲上来揍我一顿,但是那么多的人都被我愚弄了,也不差他一个,所以我甚至也能听到他骨节响动了几下,最终他还是忍了。   我看了看他们的眼睛,只想这样开头,我太紧张了,我要爆炸了,但是我不能这样说,那样所有的人更会觉得他们受到了愚弄和伤害。也许从此就把会我当作一个非正常人来处理。我感觉自己像《围城》里的方鸿渐一样的尴尬和无奈,我哆哆嗦嗦地又把讲稿从衣兜里拿出来了,惶恐地看了一眼,就一眼我的心差不多已经跳出了嗓子眼,我感觉自己是此次演讲赛中最拙劣的选手,我不清楚自己讲了些什么,总之我看到评委的脸和我一样通红,特别是那位在场下给了我无数指导的老师,我把他的脸已经丢光了,仿佛所有的目光已经集中在他的后背上一般。   当我抖索着把“我的演讲完了”几个字说完时,我觉得自己马上要被众人的目光解体了,我像一只仓皇的地鼠逃向座位,至于同桌的那位说了些什么我根本没心思去听,我想冲出演讲大厅,但是我想如果我真的出去了,那么我将再次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于是我像罗马竞技场上的奴隶等待我对面虎视眈眈的狮子退场一样,感觉所有的目光之箭压向我。事情过去很多年了,凡是参加过那次演讲赛的人都会记着我,于是他们在见到我时增加了一样谈资,于是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活在一件往事的尴尬里。   转眼我走上了工作岗位,往事终于被一些人忘记了,或者他们已经厌倦了再去重复那些陈年旧事。但是新近的事却又以另外的形式在我的脑海里笼罩着我。   继父得了大病。以前我俩的关系很僵,但是作为人子我不能不凭着良心使出我浑身解数来救他,临到手术签字了,我的手抖得十分厉害。村里人在继父的不断解释中认为我是一个不孝子,手术里如果出现意外,那么我要负全部责任,假如继父发生意外,那么村人肯定认为我这个继子没尽力。   自从继父被推进手术室我就在外面的走廊上徘徊了,我试图用书来平静自己,但是我觉得这些文字的东西,像一些无意义的符号,脑子里是继父在衰弱得如风中枯草的模样,我如何减轻我的心灵负担,思考了半天我毫无办法,嘴里又苦又疼,连日的奔波把我也弄得形容枯槁,我在昆明的大街上像一具干尸一样的走动,人流在我的前后左右汹涌,声音从四面八方迫近我的耳鼓,我为什么会在这座城市里?我经常发出这样的疑问,我真的不喜欢这个地方,自从我来到这座城市两星期以来,它已经残忍得把我的口袋翻了个底儿朝天,每天几百块的医药费把我逼向绝境,拿起电话来感觉我的手手伸向的是虚空,这座繁华的城市我找不到帮我的人,我像游魂一样又回到我的家乡,还是那些穷哥们们帮了我,但是我等我把钱真正拿到医生手里时,我新的担心又诞生了。   我在走廊外徘徊,不断的有病人从手术室被推出来,家属们迫不及待的冲向那辆手术车,夹着泪痕,夹着轻声的呼唤,我也木然机械的冲向前,但是我一次又一次的退下来,像潮汐的无意识涌动,我颓然地坐下,站起;站起,坐下。时空仿佛已经停止了,在那8个小时里我觉得这座城市已经陪着我停止了转动,我的脑中没有了一切,空气以前所没有的力量挤压我,我退着向后,我抱着头逃遁,我眼前不断闪现血肉模糊的继父的形象,我的手又开始颤抖了。   我的恐惧像来自医院的特殊气味,我把头伸向窗外大口的呼吸一口气,但不经意间就看见了外面灰白的天空,那死气沉沉的天像大病未愈的脸,我赶紧关上窗子,拉紧衣服,靠墙根坐下,走廊里只剩我一人了,灯光已经亮了,惨黄!灯光下我觉得身影在变异,不规则的投射在地上。黄昏的来临像鬼魅一样不期然而猝不及防,我的嘴唇焦干,感觉一股一股的烟正从心底窜上来。终于见到继父了,在手术床上的他面色蜡黄,说实话那分钟我只想说声上帝保佑,我的心仿佛走出了黑暗的甬道来到了明媚的阳光下,我和他的关系可能从没这么亲密,我俯身问他疼吗?但是医生阻止了我,他们说他的身体太虚弱了,所以手术时间长了些,比起一般的这类病人要长出好多。我想说就是这长出几个小时,我的心灵已经走入炼狱。感谢上苍垂怜,也庆幸继父挺过来了——人生中的大苦痛,我则经历了人生中苦痛的历练。   经历一场生离死别一样我觉得自己空前坚强起来。于我来说,人生中似乎没有能超越这次苦痛的了。

  人生之路漫长,也许就是在这一段又一段的苦痛压迫中我们才慢慢走向成熟的,心灵之舟负载的所有折磨和疼痛都是对灵魂的洗礼,没人喜欢,但是你总会遭遇,无人能幸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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