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我的野蛮女儿(附女儿回应我的文字)

我的野蛮女儿 　　十一年，四千多天，我的女儿眼看长大成人。一米六的个头，九十三斤的体重，一身蛮劲，一身倔脾气，叫我们奈何不得。摈弃苛刻教育，让她尽可能保持原生，像一棵牵牛花，随意生长、攀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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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儿是从我和妻子身上发出的芽。绿豆芽。而今，芽还是芽，但嫩黄掉了，茎肥叶阔了，内里外界的野也齐刷刷举手，像青春期的初中生。女儿身上有我的元素多，有她妈的元素少。身体、心胸、气质像我，懒惰、邋遢、急、不求上进像她妈。女儿是我们的花果，我们是她的园丁加底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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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儿野蛮。不像是承传了我的秉性，也不像是承传了她妈的秉性。我胆小如鼠，从不惹是生非，有人打我左脸，定然还拿右脸给他打，打过，好早些脱身。她妈也不好事，拿脸给别人、别人还她屁股都无所谓。女儿英雄，打三个欺五个，但挨打的不是别人，而是我和她妈。在大街上，在田野里，她冷不发防给我后腰一个“仙人掌”，或者给我屁股一个“扫荡腿”。女儿是竭尽全力的真打，我是传遍全身的真疼。女儿笑里藏刀，出刀后又刀藏笑里，我能其奈何哉？女儿收拾她妈，先扰她妈腋窝，让她妈自己笑倒在地板上，丧失战斗力，再扑上去折腾，打屁股，抓头发，吃奶或者亲嘴。她妈哭笑不得，但哭笑都是泪。她妈投降了，女儿也不优待，把她妈按在地板上炒来炒去，说是痛打落水狗。而吃奶和亲嘴，则混淆了惩罚与奖励、羞辱与亲爱。在女儿与母亲的战争中，我保持绝对中立。野蛮，让家庭充满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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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儿性急。见别人买裙子，自己也要，不得，就当街嚎啕。开篇响亮，结尾凄凉。现在不哭了，但冲。裙子穿上身，就不脱了。不合适也要，看你大人如何说，都不理会。说多了，干脆冲气走了，反正裙子穿在身上。大人，慢慢说，说完了总得付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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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外散步，总能接到女儿的电话。不是买笔，就是买本子，买橡皮。哪种牌子，哪种颜色哪种规格，吩咐得一清二楚。“头天刚买过啊？”，“丢啦，坏啦，送人啦。”，“不买！坚决不买。”女儿在电话里哭，哇啦哇啦，或者咆哮，河东狮吼。嘴上说不买，还是买了，并且是在她的专卖店，按她的要求、规格。怕她的“仙人掌”和“扫荡腿”呗。进门，见女儿正在专心做作业，压根就没那回事。听说买了，女儿回头望望，诡秘地笑笑，继续做她的功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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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儿小学念完了，功课不好不坏，前五名，或前二十五名。“老汉儿，做不到——”听见她喊，就知道她遇到难题了。“看书，再看书。”看书，没有的习惯。“看了，还是做不到！”她压根就没有把题读完。考试下来，问怎么样，女儿笑呵呵回答，一般一般，倒数第三。成绩下来，不是倒数第三，也是倒数第三十。她妈痛骂，我气恼。恨铁不成钢。女儿低头，拿几颗眼泪认罪，态度蛮诚恳的，像是在暗暗发誓，要痛改前非，重新做人。下回，外甥打灯笼——照旧（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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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儿出言不逊。接鸡下颏耸人听闻，又妙不可言。一日，我跟她妈在饭桌上吵嘴，说想去阿波珠的寨子躲清闲，酒儿喝起，歌儿唱起，舞儿跳起，麻将搓起。我没说完，女儿接了我的话头说：“女娃儿抱起。”哼哼。六岁的孩子!又一日，还是在饭桌上，女儿说她要给我们讲个故事，是鬼怪片。她表情神秘，略带嬉皮。很久很久以前，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我们家的睡房突然开了，（注意，故事开始了！）一个男人钻进去，扑在我妈身上，我妈半裸，奇怪，我妈没有反抗，反倒跟那个男人抱成一团。知道为什么吗？原来那男人是我老爸。女儿还讲过一个笑话，在课堂上，自然老师问，人的第一消化道是什么？有个同学举手抢答：富华大酒店。富华大酒店？县城最高级的酒店，相当于北京的人民大会堂。孩子们时常看见官员和旅客在那里吃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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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儿就是这样，属相：狗。星座：双鱼座。爱好：哭、看电视、吃冰激凌、睡懒觉。理想，打着灯笼火把、拿着放大镜去寻吧，很可能在十八九岁的麦地。十八九岁，还早着呢？我哭啊，我笑，我得小心我的后腰我的屁股，女儿大了，没准背地里又多学了几招。
　　附女儿回应我的文字《我的爸爸我的妈妈》 　　　　　我的爸爸我的妈妈
１??
　　我的爸爸有一张干瘪瘪的老脸，一米七的小个子，平时老爱被我们母女俩欺负，不是挨打，就是挨骂，天天没个清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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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其说他是我爸爸，还不如说是我和我妈请来的“小保姆”。他天天在屋里一会儿拖地，一会儿洗衣服，洗完衣服他又开始做饭了，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好不容易放假了，他却不做家务活儿了，将家务活儿推给了我，我可真可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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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其说他是我爸爸，还不如说他是我的摇钱树。我是花钱的机器，老天专门把我送到他这儿来花钱的。加上这点，我爸爸就更是可怜加可怜再加……我爸爸其实也非常温顺，我和妈妈叫他买什么他百分之八十都要买，因为他害怕我的“仙人掌”和我的“扫荡腿”还有我的河东狮吼。有时候我也会笑里藏刀，冷不发防给他一拳，把他打得直叫“哎哟嘶——”其实有时候我也挺同情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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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爸爸很爱写作，可是每次不是被我打扰就是被我妈打扰，没有一次是一口气完成的，而是用了十几口气才完成的。他也有缺点。他在我们面前、朋友面前最爱吹捧自己的文章写得多好，有时在我们面前不停地说：“有个朋友叫我到北京去玩……”只要有一个人叫他到哪里去，而且火车费由他的朋友出的话，他做梦都会笑醒的。有时我和我妈听得不耐烦了，就一人给他一拳，我打背，我妈打手，我爸爸疼得快哭了。看他痛苦的样子，我们就暂且饶他一命。但是，有什么好事，他还是要挂在嘴边，要多烦有多烦，以为我们会羡慕，其实我们才看不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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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爸还有一个缺点就是胆小如鼠。我妈妈和他吵起架来，都是没完没了，他却一言不发。我妈妈在那里口水乱翻 ，爸爸只有站在一边，静听。哎呀，太可怜了，都成了“妇唱夫随”！他们俩把个词语弄颠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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２　　
　　我妈妈是一名教师，个儿不高一米五四，一张瓜子脸，脸上长满了痘痘，难看死了。我之所以说我妈妈懒惰是因为……我一般礼拜天都是睡觉睡到九点钟，而我妈妈破了记录，睡到了十二点钟。九点我去叫她，她回答说：“晓得了，我就起来。”我等啊等，等了半个小时还没见起来，我打开电视看了有一个小时她还是没有起来，我无可奈何，只好自己吃饭了。我把日记写了，衣服洗了，爸爸把饭煮好了，就在这时，我妈妈才揉着眼睛从卧室里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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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一次。我妈妈洗面回来，看见我在看电视，就说：“怎么又再看电视，事情做完了吗？”我不耐烦地说：“做完了，还不知道谁的事情没做完呢？”妈妈走进卧室，一下子又躺在了床上。爸爸把饭做好了，她也不说帮爸爸端饭、菜，只是坐在饭桌旁等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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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今天算是知道什么才是真正“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了。妈妈几乎每天都比我们起的晚，干的活也比我们少，成了屋里的少奶奶，我和爸爸都是奴隶。严格的说我妈现在应该是九十几岁的老太太了，整天要我们服侍着，躺在床上，有人做饭，有人洗衣服，什么也不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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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真够倒霉的，我怎么生在这样一个家庭里呢？胆小的爸爸，懒惰的妈妈，还有调皮的我，也正好组成了冤家家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