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记忆中的“年味”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21:30 编辑 <br /><br />　　　　　　　记 忆 中 的 “年 味”
　　　　　　　　　　张 会 军
　　新年的钟声已响彻云霄，“过大年”的脚步将愈来愈近。
　　近些年来，由于人民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吃得好、穿得好、玩得好，已经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了。再加上人们观念的转变、风俗习惯的演变，“过大年”越来越流于形式，“年味”逐渐趋于平淡，记忆中年少时的“年味”反倒让人回味无穷。
　　我的家乡在中国云南省大理州永平县杉阳镇。这里气候温和，物产丰富，民风淳朴，礼仪盛行。“过大年”尤其显得隆重、热闹、欢快、祥和，似乎把一年中所有的好日子都集中在一起过。
　　新年的前十天和后十天，是宰年猪较集中的日子。在这些日子之内，有时同一村子一天就要宰好几头年猪。为此，家庭成员们不得不分头出动，分散到多家就餐。
　　宰年猪可算是结婚办喜事的缩影，早早的就把日子定好，并提前告知亲朋好友。到宰年猪那天，老人们聚在一起拉家常，小孩子相互邀约嬉戏玩耍。男子汉们将口中的香烟猛抽几下，极不情愿地扔在地下，跺上一脚，然后卷起衣袖，大呼小叫地约起一班人马，直扑祸从天降的年猪。年青的女性则在厨房里忙忙碌碌，抽空跟辈份相同、年纪相仿的男性开几句玩笑，冲几句壳子，旁边的听众便有机会捡得些奇言妙语，不禁捧腹大笑。笑得人仰马翻时，足能惊动四座。
　　捉猪、动刀、接血、烫毛、刮洗、开剖。猪被开剖后，急不可耐的人们便将瘦肉、猪胰子、猪脑子甚至猪腰子等猪的精华，抹上食盐，放入燃得正旺的火炭上。猪的精华部分被烧得滋滋作响，肉香飘溢，惹人口水欲流。待熟，聚众分而食之，香嫩可口，妙不可言，不到开饭时间，肚子至少已填至半饱。
　　腊月二十四，挡尘扫房屋。这腊月二十四往往是过年的前五至六天，其实是为过年作好充分的卫生准备。在县城工作的父亲快要回来了，母亲拆洗被褥和换洗我们的衣服，我则兴高采烈地协助姐妹，手持扫帚忙出忙进，把房前屋后打扫得干干净净。打扫收拾完毕，放眼观看，但见庭院清洁，花木报春，一派生机盎然的前景毕露眼前。
　　过年前的最后一次赶集盛况空前。这是为过年作准备的最后一次机会，故而男女老少都喜欢去凑热闹。如果未恰逢特定的赶集的日子，过年的头一天，分散在各处的人们同样会从四面八方赶来，潮水般的涌向集镇，售货、购物、凑热闹。鞭炮、年画、春联、新衣服、烟酒糖茶及孩子们的玩具，是必不可少的年货。整个集市熙熙攘攘、人头攒动、热闹程度达到年度顶峰，这被称为“赶借街”。大家都知道钱物可以借，但赶集的日子也可以借，还是头一次听到吧？
　　忙碌中，“过大年”的日子悄然而至。挂年画，贴春联。母亲忙着做一年中最丰盛的菜饭，父亲在旁边当助手。姐妹们和我穿着较新的衣服，都像一只只快乐的小鸟，叽叽喳喳的欢笑声此起彼伏。按照习俗，家境较好的，菜谱中必须有鱼，表示“年年有余”。家庭困难者，则应多煮些菜饭，一家人尽量吃也吃不完，留下些剩余的菜饭，同样表示“年年有余”之意。饭菜备齐后，祭祖宗、放鞭炮、全家同聚就餐，吃团圆饭。
　　夕阳西下，每家留下部分人看家，其余的人全村相互邀约，前往就近的公共场所，观看免费电影或演出。小孩子及个儿小的人们争先恐后，早早到达目的地，抢占有利地势，称作“占地盘”。长得牛高马大的青年男女，收拾打扮完毕后，慢悠悠的摇来。在这无严格规则可言的露天公共场所，“高人看戏，矮人吃屁”反倒成了公认的真理。观看结束，大家兴冲冲的谈论着返回家中守岁。
　　入夜，围着火拢谈天说地，谈至两眼朦胧，逐渐有人去睡，火旁人已稀少。零点刚过，初一到来。浓烈的鞭炮声此起彼伏，通宵达旦，直炸得鸡鸣狗吠，睡意全无。凌晨四时左右，也就是平时的鸡叫第一遍开始，老幼除外的男性，立即起床，无论是肩挑还是手提，必须赶到一华里以外的水井处，将当天的家庭用水备够。到达水井处越早，越象征这家人勤劳、勇敢，来年富足。若天亮后还有人挑水，必被当地人作为笑料。这叫“抢水”。
　　初一那天，起床后到太阳高照之前，不梳头、不扫地、不洗碗、不动刀、不外出劳动，否则来年要过苦日子。童男子来到家旁要给他钱，毕竟是“送财童子”来了。泡米花、煮汤圆。吃过汤圆，艳阳普照，“双簧戏”上演了。家庭成员选出两人，一人持砍刀，另一人端着装有用细线拴好的汤圆。持砍刀者依次走向家中的果木树，逐一怒吼，另一人回应。比如，走到一棵桃树前，持刀者高举刀子，大声说：“这棵桃树不结果，砍掉算了！”。另一人立即求情：“别砍，别砍，今年结成粑粑团！”。随即，挂上早已准备就绪的汤圆。这种“挂汤圆”，意在期盼果木树上的果实来年丰硕。
　　此后，可以在家中闲玩，也可逛庙子、逛集市，但不宜到他人家中玩。善男信女们云集寺庙，虔诚的烧香拜佛，许下愿言，祈求平安吉祥。青春萌动的痴男艳女，男的收拾一新，女的芳姿溢彩，到寺庙去“不图烧香图游庙”。狭路相逢，异性相吸，有时真的会上演一幕幕悲欢离合的爱情故事。至于游来逛去的小孩子，那是来瞎凑和的。
　　初二，接出嫁的女儿回娘家。初三开始，亲朋好友互相走动。十五，是整个过年结束的标志性日子。其后，过年已不再是主题活动。
　　如今，生活丰富大家已经习以为常了，过年的习俗渐渐简化了，人际关系相对淡漠了，“年味”已不再浓烈了。然而，记忆中的“年味”永远具有诱人的气息，招之难及，抹之不去！
　　字数：2082字作者：张会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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